“我一無所知的,本想忍氣吞聲算了,誰知道阿強會做出這樣的事。王樂,那個人的名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而王樂這邊,情緒激動地否認了猥褻行為,錘得病床哐哐響,認為自己是天大的冤枉。他那天只是關心女孩是否迷了路,用兔子掛件安慰人而已,和女孩絲毫沒有身體接觸。因為當好人還丟了工作牌,為此捱了領導一頓罵。
雙方各執一詞,在關鍵有力證據出現之前,王樂無罪,眼下只是受害者。
雖然跨年夜現場,王樂對小女孩展現的過分親暱,讓時弋感受古怪,但這證明不了什麼。還有那場燈光秀,他將那晚的影片又仔細核查過,無人機所拍到的畫面中,就是王樂牽著小女孩走在人群裡,沒有其他身體接觸行為。
時弋已經種下懷疑的種子,而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夠的證據,去證實或推翻懷疑。
這段監控影片出現得太快、太是時候。2025年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王樂推開一個超市的玻璃門,往攝像頭先瞟了眼,像是習慣性動作,隨後姿態放鬆,靠近了貨架間玩耍的一名女孩,看錶情和動作應該是在打招呼,隨後女孩走到糖果貨架,王樂緊隨其後,在女孩專心選購的時候,他蹲下身,右手從粉色棉衣裡鑽了進去。
“她說王樂走了運進了醫院,否則她得剁掉這個畜生的手指頭,”大楊指頭敲了敲桌面,讓時弋的視線得以從已經暫停的監控畫面上移開,“這話新鮮出爐,筆錄裡沒有。”
“有時候巧合來得離奇,誰能想到超市壞了好幾個月的監控新年第一天修好了,顧客丟了金戒指要調監控,正好讓王樂的猥褻行徑得以暴露。”
大楊見時弋呆頭呆腦,從口袋裡掏了塊武秋先前給他的話梅糖,直接撕了包裝塞進了時弋的嘴巴裡,見人酸皺了眉頭,這才繼續說道:“王樂也真是猖狂,動手動到小區樓下超市老闆的姑娘,估計他以為那監控還是壞著的,哼,認定神不知鬼不覺呢。”
時弋被這糖酸得夠嗆,恨不能一口吞了,可他還是有點耐心,咬碎後才胡亂嚥下,紮了嗓子,更添了幾分煩躁。
他更確信,王樂的罪行,眼下只冰山露出一角。
這份焦躁不安,直到時弋坐上駛向醫院的車都沒有消散,而車子龜爬、鳴笛不斷、暖風燻人,雨夜愈發混沌,一切都在推波助瀾。
他得透口涼氣。他和司機打了個招呼,窗戶降下半邊,同大雨和冷意一起降臨的,還有一輛車的翻倒和起火。
他來不及思考,就推開車門跑了出去,先讓冷雨澆了個徹底,可腎上腺素飆升,讓他體內又燒起火來。
用手肘敲碎生了裂痕的車窗,脫下夾克鋪著隔絕碎玻璃,再將人從車裡艱難拉出。
他似乎耗盡了一切,轉頭看了眼身旁躺著的人,便安心地暈了。
時弋今晚走不掉了。
“偶爾暈倒不足為奇,就是睡眠不足而已,算不得啥。”這句話他顛來倒去說了不下五遍,寬慰別人的時候要說,撐住面子的時候也要說。
他第一時間換上栗子朋友從住院發小那搜刮來的運動褲和一次性內褲,差點就為這江湖救急感激涕零,他從未覺得身體如此溫暖、如此輕盈。
傷口處理到一半的時候,謝詩雨到了。因為處理車禍的交警是謝詩雨的大學校友,和時弋也見過面,所以第一時間就搖了謝詩雨。人到的時候,滿身的火鍋味,差點把時弋的饞蟲勾起來。
快結束的時候,季松明又出現了。其實在季松明之前,黎女士的電話先到了,顯而易見是池漵告的狀。
最終時弋沒能逃得過住院和全身檢查。既然不可扭轉,網路小紅人時警官搬出種種理由,住上了單人病房。
謝詩雨損完時弋如今的脆皮體質,並且大度表示不會計較最喜歡的毛肚剛上桌就因為電話撂下筷子。季松明走得遲,他們就案情的最新進展又討論了將近半小時。
可季松明臨走時的結束語不是慣常的好好休息,而是問的就你一個人嗎。
時弋秒懂,他覺得師父是在明知故問,他之所以這麼嬌氣地住上單人病房,還不就為了讓某個人方便露面。
“就一個人,孤獨死了。”他是笑著說的。
誰捨得讓時弋孤獨死啊,季松明說既然這樣可憐,那今晚自己就不走了,留下來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