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楚從前確實恪守倉鼠的本分,畏畏縮縮,可今天晚上他由著快從胸腔中迸濺而出的勇氣,從坡道自上而下,喊了一聲“喂”。
那三個人的目光被聲音吸引過來,其中一個舍棄剛點燃的煙,往坡道走近。
唯一的一盞路燈閃爍不停,在停擺邊緣試探。可在他快要看清鄧楚面孔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坡道跳下,兇神惡煞般出現在他面前。
這是鄧楚請來的“惡鬼”,之所以如此定義,是鄧楚認定惡鬼是要比惡犬厲害得多。
他在圖書館收到上次數學競賽的排名,第一名拱手讓於新來的轉校生。他不甘心,他要搶回來。
而藏在花壇裡的那把刀,或許會讓他喪失爭搶的資格。
所以他給時弋打了電話,也安排好了戲碼。需要時弋來伸張正義,卻不需要警察的正面身份。
所以時弋一身黑、頂著刺蝟頭出現了。
這張臉不笑的時候,確實看著很不好惹。而頭上似乎頂了幾斤發膠,光是頭伸到別人跟前,似乎就能戳出幾個血窟窿,得以不戰而勝。
時弋還沒有狂到讓別人完全看清面孔,興許哪天就身穿制服和人撞見,以防萬一他還是戴了副黑色口罩。
當他從約兩米高處的坡道跳下的時候,那個男生已經往後退了一大步。而此刻他站在男生面前,以幾乎一整個頭身高的超越,讓人倍感壓迫。
“你誰、誰啊,像個猴子上躥下跳!”男生說完就跑回自己的安全領地,同其餘兩個人站成一排。
“我......”
時弋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刺耳的摩擦聲突兀地鑽進所有人的耳朵。
他回過頭,心裡嘆了口氣,行吧,輸給演技派也不冤。
鄧楚哪裡知道救兵還會搬救兵,不過這個救兵似乎比時弋更貼合“惡鬼”這一角色。
帽衫兜頭,裡頭又戴了鴨舌帽,一切在幾近晦暗的路燈下都不那麼真切,但是隱約看到頭發是金色。
而刺耳聲響的來源,是手裡的一根鐵棍。
時弋知道這鐵棍是哪裡來的,摩托車維修店門口,這人是就地取材。
好吧,承認你池漵是最聰明的一個。
鐵棍劃過地面,劃得那樣久,久到那三個男生紛紛捂住耳朵罵爹罵娘。
其中一個實在忍不了,赤手空拳就撲向池漵,可池漵靈巧閃避過,在男生背後踹了一腳。
哦吼,這小子來真的啊。
時弋剛感嘆完,就看見一個男生偷摸到池漵身後,他忙跑過去,採取了最文明的一種反擊方式。
“啪——”
他轉過身看向鄧楚,一臉期待問道:“對嗎?”
“錯了。”鄧楚搖搖頭,隨後將目光投向那個一直站在原地的男生。
可時弋還未走到近前,那個男生就自己伸出手來,“我、我,我自己來。”
很響亮、很解氣的一個巴掌,換來鄧楚久違的笑。
最開始被池漵踹倒的那個男生晃晃悠悠站起身,見這架勢立馬認慫:“兩位大哥,我們...我們...我們......”
他不是想不到合適的措辭,而是在池漵冰冷的目光裡無法言語。
只有目光嗎,池漵還嫌不夠。他伸出手,在男生的側臉拍了拍,“我們什麼?”
池漵的手是那樣涼,就此輕而易舉凍結了那人的舌頭。
被時弋扇了巴掌的男生忙替人說話,“我們不懂事,錯得離譜,那個倉,不對,站在上頭的那個大哥,我們以後絕對不再招惹。”
時弋故意低下聲音,大哥派頭十足,“小楚你說呢,大哥都聽你的。
他轉過頭,見鄧楚將手機遞過來,上面是一張收款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