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主動被動,看見都算賺的。
時弋倒是持著截然不同的觀點,因為出現在鏡頭裡的臉,並非不甘不願,連染發膏味道不好聞、咖啡太酸這種小細節都要分享,全然是一副挺高興、挺期待的樣子。
時弋想得分毫不差,池漵確實挺高興、挺期待,對於嶄新的造型,以及時弋對於這個新造型會作何評價。
只是他沒想到評價會來得這樣快。
他本專心看著彈幕,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他轉頭瞥了一眼,然後下一秒整個上半身就離開了鏡頭。
因為時弋在製造情人關系裡的趣味。
【在我們警察眼裡,染黃發的一律直接逮捕】
這話正中池漵下懷。
【那很好,時警官,我要排在第一個】
時弋忙將螢幕捂在了心口,好像這話並不只說給他一個人,還在數萬觀看直播的網友面前直接讀出聲了似的。
他此刻有多羞恥,轉頭看見謝詩雨的時候就有多心虛。
謝詩雨賺了一頓午飯,可她不明就裡,以為是昨晚讓陳綺借宿、忍受了一晚夢話的緣故。
“那個女孩看著瘦瘦的、文文靜靜,撒起酒瘋來恐怕大楊都招架不住。”謝詩雨自然沒見識到酒瘋,可一整晚的囈語、翻身甩手絲滑動作,也夠她受了。
“我問她今晚要是沒地方住,還可以在我這,如果不習慣和別人睡,我可以呆一晚值班宿舍。”
“可她說不用,哦對了,今早我剛起來,人家早飯都準備好了,把我家裡衛生也打掃了,真當代田螺姑娘。”
“不過聽了一晚上什麼我不怪你、我懂之類的話,也叫人怪難受的。”
她見時弋一聲不吭,以伸筷子搶奪一大塊羊排的行為代替了語言。
時弋放下筷子,抽紙擦了擦嘴,“知道你想問什麼,不是什麼渣男戲碼。”
謝詩雨識趣不再追問,她還有別的要緊事,只有刨這兩口飯的功夫才能看剛才直播的回放。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謝詩雨說著將手機遞過來,影片裡播放的正是池漵大半個身離開鏡頭,回來之後落不下嘴角的畫面。
“你說,他們不會真好上了吧。”謝詩雨憤憤熄了螢幕,“嘴上豁達是一回事,真要面對這個事實,我又......”
“弋哥,我付你8塊8 ,你替我查明真相,”她往前湊了湊,店裡的背景音樂正好可以蓋過她上不了臺面的“陰謀詭計”,“我瞧你有幾分姿色,肥水不流外人田,或者......”
“咳咳咳——”
時弋放下水杯,臉已經咳得通紅,“世玉你可真會開玩笑。”
桌面上的手機恰合時宜開始震動,時弋接起電話。
“怎麼了?”謝詩雨已經掃空盤子。
“附近有新的警情,現在就過去。”
今晚的落日美得簡直不像話。
鄧楚卻無心欣賞,他將東西塞進書包,在餘暉裡步子邁得那樣沉重。
他不應該那樣沉不住氣,在見到警察的那一刻就和盤托出。奶奶是絕不會為他保密的,從中午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居然來自對他鮮少關心的父母。
這是汙點,應當要盡快抹去,依靠自己的力量抹去。
週六沒有晚自習,可鄧楚有身為尖子生的自覺,繞道到了區圖書館,在進去之前,他將東西藏進了花壇。
等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
他有許多種回家的路可以選擇,可他偏要嗅著惡犬的味兒去。
摩托車維修店已經關了門,而它後面那段坡道下方的一小片空地,始終有香煙火星與汙言穢語的浮動。
這裡從前是他最熟悉的回家路,自從眼前這三個人的出現,就變成最陌生、最膽戰心驚。
“長得挺白的像只小倉鼠”,這是他們對鄧楚的定義,“倉鼠過街、三人喊打”,這是他們對鄧楚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