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弋走上濱海大道,一口勻和氣沒來得及喘,就被洶湧的海浪震得滯住了呼吸。
哇哇哇,時弋在心裡大叫了三聲。
可這不能叫他打退堂鼓,在池漵沒接電話之前,他還不能停止尋找。
時弋恨死自己這張破嘴。
終於走到熟悉的海濱浴場,今天臺風,冷飲店歇業,也意味著他偷了一天閑日。
可從大清早開始,迎接他的就是兵荒馬亂。
他突然停住腳步,海邊好像有個人,等等,海裡怎麼好像也有個人。
恐怕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都用在此刻了,時弋跑下臺階,腳底擦火,頂著風往海邊去。
他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絕望。待他靠近,確定此刻站在海邊的,是讓他擔驚受怕的池漵無疑。可就在他要喊出名字的時候,一個浪頭急不可耐,將池漵裹了進去。
時弋扔掉了兜裡的手機,剛跑幾步就聽見了後頭的腳步聲。
他轉過頭,居然是前幾天見過的從島車神。
這聲神的尊稱果然沒有白叫,兩個人相視過後,都不管不顧地沖進了海裡。
時弋同這位車神,自然不能打破“從島人人皆為浪裡白條”的積極印象,好在這浪也是虛張聲勢,二人不費什麼力氣就將人救上了岸。
還救了倆,一個池漵,還有一個,時弋瞥了眼皺巴巴的易拉寶,連霖。他聽過,是個當紅演員。
可救這人無用,池漵還躺地上沒聲沒響呢。
時弋先趴在耳邊喊了幾聲,唯恐效力不夠,又極冒犯地將人的臉拍得“啪啪”響。
這算不得冒犯,時弋又心安理得,他是在救人哪。
還是沒有反應,時弋無可奈何,自顧自道:“得人工呼吸吧。”
這事時弋算不上在行,尚且有點經驗傍身。初二的暑假,他就在海邊救了個小姑娘,情急之下做了人工呼吸。
時弋是個行動派,語畢便一隻手捏住鼻孔,一隻手托住下巴,還不忘向蹲在一旁的車神詢問,“動作對的吧。”
“這嘴巴抿得太緊了。”時弋不算滿意,手在下巴上使力,扯開了細縫。
他俯下身去,起初還有灼熱的鼻息噴在側臉,近到似乎可以感受到嘴唇溫度的時候,一切都停止了。
時弋也應該停止。
可他深埋的壞心眼冒了頭,教唆他眼前的這個人值得冒犯。
而不停止,是眼下最合時宜的冒犯方式。
幾乎是在嘴唇相觸的瞬間,時弋被一把推開。
而池漵因為起得太猛,險些磕著了時弋的腦袋。
“天,你醒的啊。”時弋先發制人,故作驚訝地倒坐在地,卻還是因為心虛偷看了一眼在旁的車神。
時弋見了池漵臉微微漲紅的窘迫樣子,竟是說不上來的得意。
他早探到池漵的呼吸心跳正常,人工呼吸的提議純粹是戲弄人玩的。
至於池漵為什麼賴地不起,大概是覺得此情此境著實狼狽難堪,需要悄咪咪做點心理建設。
“你故意的吧。”池漵未曾預料到,說話時的細微顫動,讓懸垂在發尾的水滴,不偏不倚地墜落在唇上,將他後續的質問阻攔。
“那不可能,”時弋矢口否認,漫不經心遞過指腹,將那滴若有似無的水抹了,“這海水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