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更新時間：一早上時青都沒法完全集中注意力，一沉下心來父親的後腦勺就出現在腦海中，那道傷疤像一隻真正的蜈蚣趴在他的心髒上，每當他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就會伸出帶毒的節肢來刺痛他。
他的恍惚太明顯了，周晨都忍不住來問：“不舒服嗎？你今天怎麼數學課都走神了，老師看你好幾回你都沒發現。”
時青的思緒回籠，放下不自覺按住胸口的手，“可能沒睡好吧。”
“喔~熬夜刷題了吧！”周晨理解了，“太拼了吧，昨天我來學校看見好多人在教室刷題，你在家也能學啊？我就不行，昨天在教室坐了半小時就困了——”
見時青沒有接話的意思，他也就默默收了聲去找其他人聊天了。
“誒周晨，你記得上回那個光美預備班的考試咱班進了幾個來著？”
“不是兩個嗎？張子恆和胡楊，他倆本來就是藝術生吧。”
“我怎麼感覺其實還是選藝術生的考試呢？我也報名了，還讓我表哥看了那個畫，他說我的答案沒問題啊。”
“我也覺得，就是卡藝術生的吧，我都沒聽說有其他人過一輪。”
和周晨在後排聊天的同學表情憤憤，他小時候接觸過一點畫畫，家裡還有學藝術的，自認為已經算敏銳了，結果進考場一分鐘就被排除了，不禁有些惱火。
周晨壓根就沒去，但也知道好多人心裡抱有不小的期望，聽他這麼說了也能理解。他拍了一下對方肩膀表示安慰，又好奇道：“不過你怎麼拿到題目的？不是說每個人的題目不一樣嘛，你表哥也考了？”
那人說：“那個畫我認識啊！很明顯的浮世繪風格好吧，說讓我談一下感受，我剛說完是體現日本生活的主要藝術作品就讓我出去了。回去我就讓我哥搜了一下，他說沒問題啊。”
周晨撓了下頭，“一模一樣的？”
“可能是螢幕問題，我看網上的顏色更淺一點，不過主要的都差不多嘛，那些橋啊人啊什麼的。讓我們報名可能就是走個過場，說不定名單早就內定好了。”
“噢？那可是相當於提前班了吧，內定估計不可能的。”周晨心大，按他的個性估計真的考上了也堅持不下來，再說他也沒那麼高的藝術追求，所以錯過了就錯過了。他攤攤手，“欗栍我看上次公示的名單刷了一大半呢，這個選拔也沒看起來那麼好進，咱還是老實聽課吧。”
“哈哈周晨勸學，難得啊……”
課間很短，時青發呆的時間也就夠兩人聊那麼兩句。
“誒體育課！走了走了！”周晨聽著上課鈴說。
回頭一看時青還坐在那兒沒動，他拍了拍人，“時青，你得去點名啊，該去操場了。”
時青打起精神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下樓，體育老師一如既往地劃水，指揮著大家跑了幾圈之後就宣佈自由活動了。換在之前，時青肯定立刻打卡回家了，但現在想著回家可能會碰到的人，邁出門口的步子遲疑了。
出了校門，時青破天荒地不想回家，但在校門口幹等著也不是事兒。拿著手機看了半天，時青點開微信，列表裡新新增的好友訊息還在第一列。
時青看著備注猶豫了一會兒，手指動了動，給“很好惹的債主哥哥”發去了一條新訊息。
時青：今天有桃子味的糖嗎？
那邊也不知道是正好在看手機還是怎麼，訊息回得很快，還是條語音。
“上課時間幹什麼呢小同學，我這兒是什麼慈善基地嗎？”
話說得挺不客氣的，卻給時青聽笑了，他也回了條語音：“上次哥不是答應我了麼，騙人不好呀，成年人更要以身作則才對吧。”
裴野坐在畫室裡，收到的語音訊息自動播放了，時青一貫軟得像撒嬌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如果對面是鏡子，裴野現在一抬眼就能看見自己揚起的嘴角，但現在面前的是畫紙，他只能看到自己鋪開的大片色塊。
裴野動動手指，幹脆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那邊接通的很快，好像就等著他打過來似的，還先發制人地開口道，“說是上課時間，電話是問也不問就打過來了呢。”
“大中午的來討糖吃就對了？”裴野反問道。
“昨天我夜觀星象，聽說今天請我吃糖的人會發大財呢，這樣好的機會我第一個就想到裴老闆了。”時青一邊玩著手指，一邊張口就來，“沒想到被教育了，好傷心啊——”
隔著電話他假哭起來沒有一點負擔，像模像樣的拉長了腔調，反倒是沒吃過虧的裴野慌亂了一下，腦中閃過他紅著的濕潤眼眶。
他噎了一下，沉聲問：“真哭了？”
“怕我哭嗎？”時青問。
這個反問讓原本的對話氛圍變得有些微妙起來，通話雙方忽然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