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著他們走了很久，盡我所能的讓他們有個好結果……您怎麼了？”
“無事。”杜子仁調整了下表情。
“我看著他們散去，又重新彙聚成新的魂魄，我想，也許朝暮不會回來了。”
“你要想清楚，若是做了人，你便不再像為妖時有術法，也無法有做妖時的體魄，你將成為一個脆弱的生命，朝暮不在，你也無法再死而複生，無法如從前一般建功立業，即使如此你可還願意？”
“願為柴草。”夕辭堅定的點了點頭。
“……你隨我來吧。”杜子仁起身，引著夕辭到了一間屋子，屋子幹淨整潔，彷彿剛剛收拾過：“舟車勞頓，您也累了，在這裡歇歇，明日便能如願。”
“好。”夕辭點點頭坐在床榻，瞧著杜子仁開了香爐，燃上香，便轉身關了門離去。
香氣嫋嫋，燻的人有些睏倦，夕辭解開衣衫便在榻上睡去。
杜子仁才出門，便看見了陽光下半透明的紅影。
“悔嗎？”
紅影搖了搖頭。
“如今你是否知道，先生那時是如何想的？他是為了情，還是為了你所說的那個最好的結果。”杜子仁重新回到石凳邊坐下。
“如果你有一天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你大概就知道了。”朝暮的聲音有些模糊。
“……我聽過他們商談，桃花源毀於天下之主之手，二位舅父結束昏聵的王朝，如此於天下有益，又結束了因果，不再牽連旁人……這的確是最好的路。”杜子仁有些失神的望著前方：“他們有情緒，亦有怨恨，但相較於恨那位帝王，這註定死局的命才是罪魁禍首。”
“若是總能停在那一天便好了。”
“但時間總是要前行的。”杜子仁拿過有些涼的茶水，茶香已經淡了，杯中落了兩片桃花：“我想他們也許還在，一千多年前的文字還記錄過他們，但只是我見不到了，我原本想也許你可以回去，到現如今來看，你追隨著他，大概是要永遠留在人間了。”
“夕辭孤獨又任性，無人能走入他的心中。至少我能在他睡夢之中，給他一個擁抱。”那聲音停頓了下：“我希望你也能有這樣的，追隨著你的魂魄。”
紅色的身形慢悠悠的走向那間盈滿香氣的房間，穿過了緊閉的門扉，不見蹤影。
夕辭再醒來時，天已經有了些亮光，他只感覺身體有些沉重，推開木製的門，露出些許的朝陽火紅中透出幾縷金光。
杜子仁依舊坐在石凳上，不知是剛剛醒來，還是坐了一夜。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夕辭摸了摸身上，隨後有些著急的開口：“杜老闆，您可看見我那個香囊了？”
“在你的魂魄中。”杜子仁抬眼望向他，金紅在他的眼裡交疊，醞釀著說不清的情緒。
“我現如今便是人的樣子了嗎？”夕辭對此沒有再繼續追問，看了看自身。
“嗯。”杜子仁拿起石桌上的酒杯，遞上一杯酒：“我替一位朋友送你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夕辭一愣，隨後彎起眼睛，接過酒一飲而盡：“理想相同，天下皆是知己。下次我會帶著春天一同前來。”
聚窟洲，海中申未地，上有大樹，與楓木相似，而花葉香聞數百裡，名為反魂樹，於玉釜中煮取，汁如黑飴，名之為反生香，香氣聞數百裡，死屍在地，聞氣仍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