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劉小姐故去了。”杜子仁頓了頓,繼續道:“真是可惜了這樣好的姑娘,梅花潔淨,本不該折在這樣的人手中。”
“難不成是那位賈先生?”貝利爾眯起起眼睛:“杜介意我吃了他嗎?這個人實在是掃興,打擾了我與杜的約會。”
“伯爵。”
“好吧好吧,我答應杜的,不過杜也應該好好懲罰那個人。”
“惡魔不都是喜惡憎善的。”
“當然,當然,不過我們更多的是隨心所欲。”貝利爾聳了聳肩:“尤其是像我這種,也不是很喜歡看打來打去的。”
再次路過劉小梅的家的時候,屋子已經空了,顯然二位老人已經搬離此地,貝利爾說有不少人去送葬,大多是劉小梅的影迷,一個盛大的,熱鬧的葬禮,說不出的諷刺。
再走遠些,便能看到另一間屋子,濃濃的血氣從屋中傳出。他未敲門,幹脆不請自入。
面色蒼白的男人眼下有濃重的青黑,灰撲撲的衣裳,頭發蓬亂,顯然好幾天沒有梳洗過了,但除了血氣並未有什麼難聞的味道,反倒是混了一股異香,似梅香,又彷彿不像。
“他說要帶我去畫裡。”
“這幅畫畫的不錯。”杜子仁走到桌邊看著桌上的畫紙:“就是有些血腥。”
畫上是梅花,但與其他人的梅花不同,旁人大多隻畫一支,他卻畫了滿園,園中還有一抹倩影。捏著扇子半掩著面,帶了一絲花兒般的嬌媚。
梅再傲骨,也是花。花再嬌豔,也是梅。
“你是誰?”男人雙目無神,早已沒了驚訝與防備。
“劉小姐的影迷。”
“我答應過帶她到畫裡享福。”
“我終於到了畫裡。”
“我答應陪她一起。”男人痴痴地望著畫,就像電影中的男主人公,也是這樣痴情的望著女主人公,電影最後是悲劇,現實也是。
“他是個溫柔的人,謙謙君子,我愛慕他許久,終於有機會再見一次。我想選他,若是錯過了這次,也許我在沒有靠近他的機會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心悅於她很久,可惜到最後,也許她還不知道。”男人拿過靠在桌邊的二胡,演奏了起來,聲音悽悽慘慘的,仿若女子嗚咽。
二胡的材質很是不同,瑩白如玉,卻也不似玉一般通透。
“他殺了我,也算是成全了我,可憐我的爹孃,我是不忍他們這般傷心的,我離開後他們孤苦無依,終歸憂心不止。”
“我從前救了個孩子,她死了,伯父伯母姨無人所養,我將全部身家與那孩子交予他們,只希望他們盡快從悲傷中走出,我也才好放心。”
“他有他的傲氣,像梅花一樣。”
“她有她的傲氣,像梅花一樣。她忠愛梅花,想必離不開伯父的言傳身教。”他的聲音有些飄忽:“殺人償命,是我辱了梅花的清淨。”
“他好像要死了。”
“我要死了。”男人停止了演奏:“先生可能將我的骨灰和這幅畫,這把二胡帶去給桃園的老闆,必有重謝。”
“好。”
“我要去陪她了。”男人終於笑了,面露安詳。
二胡摔在地上,男人的手也垂了下去。
火焰燃在指尖,輕輕一吹便落在男人身上,火焰包圍了似乎在安睡的人,很快化作灰燼。
除灰燼外,還有幾枚豆大的香丸。
杜子仁拾了香丸,引了灰燼入墨中,走到桌前,提筆沾了墨,補全了未完成的畫,又添了談笑的影子。
收筆時畫卷已裝裱好。他收了畫與二胡,徑自出了屋子。
未撲滅的火星引燃了整間屋子,沒有焦糊的味道,只有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