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劉小梅關了門，匆匆拿了水壺倒了兩杯水遞到貝利爾和杜子仁面前，有些拘謹地坐到對面：“抱歉，我沒有接到通知，所以可能招待不周。”
“是我們冒昧了。”杜子仁笑了笑。
“這次來是想替陳導演來問一問關於男演員的問題，導演的意思是希望盡快選定後開始拍攝。”貝利爾頓了頓，拿出一個小記事本，翻到其中一頁，展示給劉小梅：“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了。導演希望我來適當地表示他的急切。”
“恩，好。”劉小梅接過筆記本，有些猶豫地看著筆記本上的名字：“榮……賈……”
女人纖細白皙的手指劃過紙頁上的名字，似乎有些為難。
瞟到這兩個姓氏對應的名字，杜子仁將注意轉移到屋中的擺設上，非禮勿視，出於禮貌他不該四處看，但出於他所扮演的角色，他需要了解更多。
“劉小姐似乎很喜歡梅花。”
“恩？啊，沒錯。”提到所喜歡的東西，劉小梅的神色有所緩和，她順著杜子仁的視線看去，瞧見了那幅裝裱著的墨梅，眼裡多了些溫柔：“我喜歡它的高潔傲物，也喜歡它的堅韌。家父亦喜歡梅花，亦希望我成為梅花一般的人。”
“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想來劉小姐也是梅花一般的人。”杜子仁望著落款處的榮琮：“也算達成了令尊的心願。”
“是啊，梅花……”劉小梅的笑容裡多了些苦澀：“我也希望我能是梅花，可我不能……”
“劉小姐是遇到了什麼問題？”見這副情形，貝利爾很快反應過來，眼裡的笑意深了些：“我也算是劉小姐的影迷，如果劉小姐信得過我，我很樂意效勞。”
“問題……”劉小梅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咬的失了血色：“我有什麼問題……我……我的父母，他們……”
“您的父母出了什麼問題嗎？我看他們似乎身體還很康健。”也許能活到六十歲。這句話貝利爾自然不會說出來，他看向杜子仁，見後者閉了下眼睛，繼續道：“劉小姐，我說過，我很期待您的新電影，我會為您提供一定的幫助。”
“謝謝。”劉小梅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後道：“榮琮吧。”
“好，我會向導演轉達您的決定。順便，”貝利爾拿出了杜子仁給的照片：“可以要一個未來的女明星的簽名嗎？”
“當然可以。”劉小梅接過照片，快速簽了名字，隨後還給貝利爾：“感謝你的喜歡。”
“那我們先離開了。”
“好，再見。”
與劉小梅告別後，貝利爾心滿意足地收好照片：“我開始期待這部電影了，杜呢？”
“期待，但也沒有那麼期待。”
“是嗎？我倒是很想與杜一起欣賞。”
“如果是伯爵的邀請的話，我自然願意。”
“那麼我已經可以開始期待即將到來的約會了。”
電影的拍攝是一個頗為漫長的過程，總之不會剛做好一起觀影的約定就可以馬上實現，貝利爾倒是一直在關注著電影的訊息。杜子仁聽說他去參觀現場了。他似乎樂於分辨這些人身上的氣息到底是真實的還是演繹出來的。
這算是藝術，但也是娛樂，杜子仁沒什麼心情關注這些，畢竟他只要去偏遠些的地方走一遭，就沒什麼心思玩樂了。其實倒也不必如此悲天憫人，他不是沒見過戰爭，只是比起走過混亂的人間去參觀一次藝術，他還不如在蘭亭畫梅花。
自那日見過劉小梅屋中掛著的梅花，杜子仁便試圖作一幅一樣的畫，也許是由於思鄉，又或是灼華，他更愛桃花，塗蘇偏愛松柏，聞松則是曼陀羅，他們的喜歡都有些由頭，所以他很少接觸與梅有關的詩詞或畫作，也不常用鮮花調香。
只是杜子仁總是作不出那樣的梅花，畫不出那副傲然於寒冰冷雪中的風骨，或許是因為他沒有那樣滿懷著的愛意。塗蘇總說他的畫中沒有情，所以即使畫技一流，也畫不出好畫，尤其是對人。
劉小梅家中的畫，杜子仁感受得到作畫之人所想表達的東西，他甚至嗅得到畫中傳出的梅香，好像那不是一幅畫，而是一株梅，只要澆些水，就能從畫中伸出枝椏。
貝利爾平常看著懶懶散散的，這次難得的勤快，興致頗高，親自去監工。
杜子仁想了想，收了筆，攏了攏衣襟，轉眼又成了個小記者。
劉小梅的住處不難找，杜子仁到的時候是劉小梅的父親開的門，不過杜子仁此次來拜訪也不是來找劉小梅的。
“真是不好意思，小梅出去了，如果先生有急事，可以在這兒等一等，估計小梅很快就回來了。”劉父笑得憨厚，備了難得的好茶與點心。
“多謝。”
“不謝不謝，你們是小梅的貴人。”
“您先去忙吧，我自己等著便好。”
“好好好，那我先去照顧孩子他娘了。”
“照顧，尊夫人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