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是非你給我說清楚了什麼叫天上地下亂竄!”
……
“要打出去打,屋子壞了我就把外面那棵桃樹砍了修。”貝利爾可算是聽見了杜子仁的聲音:“這沒什麼,我不能殺了他,人間分得清明,黃泉可是通的,人地藏在我們那邊待得頂好,一旦那邊的爭鬥起來了,比人打人嚇人多了,所以既然人家也願意,有什麼呢?更何況原本那就是我的錯,我只知道是非要出事,卻沒想到那小孩兒不是把是非抱回去,而是要丟到井裡。話說出口了就收不回去,這樣已經不錯了。”
“這……文平他也是被教壞了,我覺得我長的還挺好。”青年的聲音有些沒底氣。
“那先生你呢?”灼華顯然沒心情爭辯。
“我?對我來說,誰都一樣。我是商人,沒有什麼家國天下,既然是筆合適的買賣,同意了也沒什麼。更何況他們說的也是事實。”他不同意,有人說他不忠,還有人用他欠的人情債威脅他,所以他就同意了,無關情感,無關愛恨:“國難當頭冷眼旁觀是為不忠,父母親人陷入危難而不顧是為不孝,無視弱者見死不救是為不仁,不辨善惡不明是非是為不義。雖然說我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但被人點出來還是不舒服。”
聽了這句話,貝利爾眉毛一挑,那如果他現在提出來……他覺得杜子仁會同意,可他不想杜子仁就那麼同意,如果再沒點貪心,他就不是惡魔了。要了人是不夠的,還得要心。這一出鬧劇顯然已經完全打散了他的想法,也不知是不是該高興。
“……這是一個機會。你們家先生除非自己想去愛一個人,否則他不會對任何人動情,子仁,你說子……聞松太孤獨了,可其實你更需要身邊有一個人,既然已經改變不了,那你不如試試。”這是另一個聲音,不過顯然比剩下的那兩個更平靜:“我們本就沒有立場,所以關於國家,這些本就無傷大雅。”
聽了這話,貝利爾沒有進去,只是站在了門口,他看得見屋子裡的人與事,他也相信,屋子裡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灼華,是非,你們要清楚,這與這個國家無關,我們跟你們不同,從失了為人的資格起,就不再屬於一個國家,我們屬於有這個信仰的人。”杜子仁抬眼看揹著光走進來貝利爾:“所以即使我答應了,也阻止不了戰爭。”
“這點子受做的特別好。”坐在杜子仁身邊的青年一偏頭,不置可否。貝利爾,想了想,轉身離去。
……
“y god!beia,你成功了?”阿斯蒙一雙碧色的眼睛瞪得銅鈴一樣,聲音回蕩帶整個房間裡:“那個,那個東方美人就這樣同意了你的……”
“不是自願,是被迫。”貝利爾看了他一眼,解開襯衫釦子:“所以其實我失敗了。no angry。”
“……哦,beia。”阿斯蒙聽了他的話沉默了一會,收起了誇張的表情,認真地對他說:“我覺得你陷進去了,beia,你栽在了一個男人手上,你這一個月說的話比你先前一年說的都多。”
“有問題嗎?”貝利爾對阿斯蒙的話顯得不甚在意:“至於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我想可以收斂一下了,他們比我們想象的更鎮定,所以我們不得不選擇觀望,當然,私心也是有的。”
“好吧好吧。”阿斯蒙舉起雙手:“我原本就是來休假的,那所謂的任務還沒有女人對我有吸引力。不過說實在的,你真的太讓我驚訝了,要知道,你曾經可是個連牽起嘴角都覺得費力的人……”
當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若蘭的屋子裡的時候,坐在梳妝臺前的若蘭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眼裡一絲波瀾也沒有:“先生來這裡有事嗎?”
“夫人應當知道,杜總是心軟,所以夫人願意同在下說一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貝利爾靠到梳妝臺上,掂起桌上裝著鬱金的紙袋子,袋子明顯沒有開封過:“當然夫人也不必懷疑在下的意圖,只是因為這家的主人欺負了在下的愛人,所以這裡的事情鬧得越大,在下越是喜聞樂見。”
“心愛的人……呵,那看來我與先生似乎有些相像。”若蘭有些輕蔑地笑了一聲,唇上的胭脂紅得刺目:“可惜,我心愛的人已經死了,而我什麼也不能做,最多是用這鬱金去還給那個直接害我的人,我還能做什麼呢?可其實啊,起貪心的人,縱容的人,都該死!”
“看來我們達成了一致,夫人。”貝利爾彎了彎嘴角:“在下也認為,所有導致這一切的人都該死,只是杜太仁慈了,他甚至捨不得去傷害那個無辜的孩子,可顯然孩子的母親沒有這樣的慈悲。”
“先生想說什麼?”若蘭看了一眼案上的鬱金,握緊了拳。她何嘗不知道老闆既然會給她選擇,亦會給人選擇?她又何嘗不知道,上一次那位主母滑胎時,就是因為去找了老闆才保住性命。
“我可以幫助你。”貝利爾俯下身,聲音帶著些蠱惑的意味:“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在願望達成的時限內,我不會去理會其他的任何人。”
“別開玩笑了,老闆的鬱金只需要金錢,伯爵的代價我可付不起!”若蘭冷笑:“我不會背叛我的國家。”
“不不不,夫人當然給的起,我要的只是靈魂而已。”貝利爾歪了歪頭:“無□□回,沒有新生。”
“靈魂?哈哈,無所謂,伯爵可知道,就因為他怕被報複,就連哥的魂都給散了,下輩子?我不期待下輩子,也不要下輩子。”若蘭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笑得淚水都流了出來,花了妝:“我要一把火,一把能燒幹淨這座屋子的火,就在明天,所有人都回到這裡的時候,我要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燒幹淨。”
“好。”貝利爾眯起了眼睛。
次日,貝利爾站在牆頭,望著院子中幾乎點亮了夜色的火,彷彿在看一場戲。他笑著,看人們慌亂中尋找水源去救火,看人們急慌慌地想從院子中逃出來,卻只能在原地打轉。家主的道行顯然高了許多,猛地發現不對,抬頭,正對上貝利爾的臉,目眥欲裂,可他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被若蘭推入火中。
這個驕傲的女人只是回頭看了一眼他,雙唇開合說了什麼,便走入了火中。貝利爾認得出,她在說,謝謝。
幾日後,街頭巷尾便多了一個談資,某家遭了難,家主生辰時一把火燒的連渣子都沒剩下,只有一些沒有去參加生辰宴席的人僥幸逃過一劫,而那篇殘垣斷瓦中,卻沒有焦糊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有懂藥的人分辨出,是鬱金。
桃花院中,如畫一般的青年坐在桃樹下,撩起眼皮望向走進來的人:“伯爵似乎是多做了些什麼。”
“杜並沒有攔我。”貝利爾笑得無辜,且遊刃有餘:“而且杜不是也做了些事情,我記得來的人應該更多才是。”
杜子仁聽罷一笑,站起身,走到那人跟前,袖中拿出一把摺扇,抵著他的下巴:“沒有下次。”
貝利爾順勢上前一步,低頭湊在他的耳邊,以一個及其曖昧的姿勢輕聲道:“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