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是你。”他看著舒啟元,聲音漸漸低下去,“憑什麼……只能是你。”
憑什麼只因你是兄長,你便能成為獨一無二的儲君。
所有人都圍著你轉,天下所有的事物都為你所有,而我就算再聰慧,再出眾,也只能是你的陪襯,你的臣子,你的替代。
就連你羨慕的父皇的寵愛,也只是你身為儲君不需有,方才能施捨給我的無用之物。
神識開始渙散,想說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舒啟逸張了張嘴,朦朧的目光投向舒啟元,斷斷續續道:“如果……我能……和你……可我……”
如果我擁有你的身份,我能和你做得一樣好。
可我沒有。
眼裡的光閃了閃,像一簇微弱的火,徹底熄滅在無邊黑暗之中。
寒風呼嘯,聲如嗚咽。
曾經不可一世,受盡先皇寵愛的晉王,孤零零死在狹窄的小巷。
不知過了多久,舒啟元抹一把臉,伸出濕漉漉的手,笨拙地整理好舒啟逸沾染血汙的額發。
他蹲了太久,起身時踉蹌幾步,扶牆站穩了,方才慢慢向巷子外走去。
有僕從在巷子口聽見動靜,打著火把,心驚膽戰地過來打探情況。
火光搖搖晃晃照亮窄巷,那僕從見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路中央,嚇了好大一跳:“誰在那?”
他向前走一步,看見地上的屍身,舉著火把的手一抖:“死,死人了!”
舒啟元低聲道:“莫要聲張,當心驚動了旁人。”
那僕從驚魂未定,問:“這是……被叛軍殺的?”
舒啟元頓一頓:“是。”
“是你家裡人罷。”僕從看一眼舒啟元,鎮定下來,語氣帶了些同情。
舒啟元遲緩地點了點頭,解下腰間玉佩遞給那僕從,緩緩道:“這位……小兄弟,勞你跑一趟,請人將我弟弟安葬了罷。”
僕從當他也是如自家主人般落難的宗親勳貴,一時感慨,便接了他的玉佩。
“多謝。”舒啟元道。
“不妨。”
那僕從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想起方才聽自家主人說的話,依葫蘆畫瓢地安慰道:“都怪那昏君無能,若不是他治國無方,怎會生出這般變故。”
舒啟元笑了,抹一把臉:“是。”
“我這便去鋪子裡找棺材。”僕從心熱,不忍見屍身毫無體面地橫在路上,急急就走,“你放心,我片刻就回。”
舒啟元低低說一聲有勞。
他轉過身,不再去看舒啟逸的屍身,扶牆慢慢朝泰平班的院子走去。
這一去久了些,等回到院子時,虞無秋早已等急了,直到見舒啟元好好地回來,方才把心放回肚子裡。
她朝舒啟元行了一禮,輕聲道:“好幾個人來問陛下去了何處,都被我一一糊弄過去。若是陛下回來得再晚些,我就要找不出理由了。”
舒啟元低聲道:“多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