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海平氣喘籲籲,張臂護在錢海明身前,對錢夫人道:“娘,莫哭了,小心傷了身子。”
他轉回頭,對錢靈繁使個眼色:“靈繁,你陪娘回房歇息罷。”
“娘,”錢靈繁在一旁冷眼瞧了半日,這時聽哥哥叫她,方才不冷不熱地出聲勸一句,“回去罷。”
“繁兒!”錢夫人緊緊拉起她的手,像是終於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勸勸你爹,讓他別再打你弟弟了,快去,快去。”
錢靈繁厭煩道:“犯了錯便該受罰,娘你一味護著弟弟,只會叫他越來越不成器。”
“小妹!”錢海平急忙阻止道,“別再說了。”
“一個兩個都不像樣。”
錢明德被小廝扶著坐在太師椅上,心神俱疲:“都什麼時候了,還只知道心疼你家不成器的兒子。”
錢夫人抹淚,哽咽駁道:“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有不心疼自家孩子的道理?”
錢明德冷哼:“陛下聖體不安,幾日未召群臣朝會,朝堂上正鬥得不可開交,此等關頭,你的好兒子還出去惹是生非,豈非白白送那些人一個彈劾的好靶子?”
話音未落,門外小廝上堂通傳:“老爺,孟侍郎到了。”
錢明德喝一口冷茶,壓下心中煩躁,吩咐錢海平:“去迎客,禮數周到些,能讓此事私下化解了最好。”
錢海平忙答:“是,兒子這便去,”
燈火漸起,錢海平一路吩咐小廝上燈,匆匆迎到大門前,正看見孟傾扶著一名女子進門。
那女子一襲青藍衣裙,腰間宮牌輕搖,赫然是四品掌事的打扮。
錢海平立住腳,向孟傾施了一禮,心中不禁納罕。
明明請的是孟傾和他家裡那個耍雜耍的,這又是從哪冒出個女官?
思緒一轉,他腦中轟的一聲,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詩會結束後,他確然聽人議論孟傾那位夫人的出身,當時他心生鄙夷,只道好好的世家公子竟娶了個耍雜耍的,當真是有失體面。
誰知道那姑娘竟會是泰平署女官。
女官也罷,竟還是四品掌事,若真要算來,掌事品級比自己這五品主事只高不低。
他強撐著得體應對,心中已是叫苦不疊。
傻弟弟招惹誰不好,偏偏撞上個女官。
錢海平早已變了臉色,勉強提起精神,笑道:“我家小弟年輕氣盛,說了些不過腦的話,下官替他賠個不是,望孟侍郎與掌事念他年幼無知,且放過他這遭。”
孟傾負手而立:“妄議命官,毀謗旁人名節,錢小公子罪行嚴重如斯,錢主事一句賠罪便能揭過麼?”
錢海平本就心虛,哪裡經得住一句詰問,頓時慌了神:“下官並無此意。”
“官人。”這時錢家大媳婦李秋走來,行禮請道,“飯食茶酒都備下了,可要請客人入席麼?”
錢海平長出一口氣,順勢變轉話頭:“二位先請入席。今日之事,是我錢家無理,錢家定給二位一個說法。”
他行禮請孟傾進前堂,轉身向李秋道:“娘子,你帶掌事去後院罷。”
李秋答應一聲,上前福身:“掌事請。”
曲落笙答受了,朝孟傾點一點頭,隨李秋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