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著起身迎人,屋門砰一聲開啟,孟仞風塵僕僕地進來,喊道:“娘!”
關外走一趟,叫他褪去了在家時的紈絝氣,從前清俊白皙的面容黑瘦下來,一雙眼卻變得清清亮亮,堅毅篤定。
他幾步走向姚宜蓁,衣衫上還帶著奔波時沾染的塵土:“娘,兒子回來了。”
姚宜蓁剋制著滿心喜悅,招手道:“過來,讓娘仔細瞧瞧。”
孟仞笑著上前,看見下首坐著的孟傾,高興地湊過去,又露出幾分孩子氣:“大哥。”
他看清了坐在孟傾身旁的曲落笙,剛瞪大了眼要湊近瞧,尚未邁步,就被孟傾轉了身子推到姚宜蓁面前。
孟傾道:“先向母親請安。”
“是。”孟仞方才記起禮數,嘿嘿笑著,躬下身,認真向姚宜蓁執禮。
“給娘請安。”
姚宜蓁打量孟仞變得堅毅的面容,目光微動,笑道:“出關走一趟,懂事了。”
孟仞摸著臉,嘿笑道:“走一次商,被風吹黑了不少,我可算知道商隊的人為何總養不白了。”
姚宜蓁含笑點頭,放下茶盞,朝院外看去:“你舅舅怎麼沒與你一起回來?往年走完一次商,不是最愛往京城跑麼?”
孟仞話音微頓,撓一撓頭,遲疑道:“舅舅……”
姚宜蓁看出他臉色不對,心頭一跳:“他怎麼?”
孟仞道:“他在關外中了叛軍一箭,眼下正躺在家中養傷。”
姚宜急忙追問:“傷哪兒了?重不重?”
孟仞回道:“左肩,不算太重,只是舅舅想娘回去,千萬叫我回京城和娘說一聲,要娘去一趟關外。”
姚宜蓁端坐回去,嘆道:“正巧家中無事,我去一趟也無妨。只是眼下時局動蕩,天也越來越冷,商隊都不願出關,回去倒成了一件難事。”
孟傾沉吟道:“進出關口下月封禁,即便沒有出去的商隊,也有從關外過來做生意的人趕著回去,母親不如和他們一同出關。”
“此法倒是可行。”姚宜蓁道,“我有舊識入關販貨,現下就住在平安坊。我這便捎一封信去,請他們帶我一起出關。”
曲落笙道:“平安坊離宮城不遠,我回去時順路幫夫人遞過去便是。”
“好。”姚宜蓁微微笑著,輕拍她的手,“來,我們去書房。”
曲落笙點一點頭,回身對孟傾小聲道:“那我便從平安坊處回去,不等你一起了。”
孟傾囑咐:“一路小心。”
曲落笙隨姚宜蓁出了院子,留下孟傾在屋中,轉身問孟仞道:“你方才說進寶舅舅被叛軍所傷,傷他的可是唐王叛軍?”
“就是他們。”孟仞厭惡道,“賊叛軍四處作惡,不僅強搶商隊糧食馬匹,還抓關口內外的百姓去做壯丁,狗看了都嫌。”
孟傾長眉緊蹙。
自朝廷派梁止戈前往關外平定叛亂,唐王便帶殘部東去,多時未有動靜,怎麼此刻卻又猖狂起來。
心頭隱有不安,唐王背後必然牽涉甚廣,不可單以叛亂概之。
他微抬目光,卻見孟仞伸長脖子,片刻不停地朝外張望,不時借茶盞遮擋,偷偷摸摸打量他。
孟傾無奈,道:“有話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