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給回來了?”曲落笙蹙起眉,伸手去撥那錢袋。
虞無秋奇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主人家把贖身銀子退回去的,其他主人家坐地起價都來不及。”
曲落笙提起錢袋晃了晃:“哪有要贖身卻不給銀子的?待我下次見到他,再把銀子還回去。”
虞無秋道:“孟大人寬和,年前給家班的人退了銀子,也算是做個恩典。你直接把銀子還給他,不是駁了他的好心麼?”
曲落笙道:“贖身事大,總要交割清楚才安心。何況無功不受祿,無緣無故退回銀子,這才叫人不安。”
虞無秋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唐小五聽完道:“那我再跑一趟,把銀子還回去。”
“無妨,我明日要去一趟天香樓,回來時順道去孟府還了便是。”曲落笙止住他。
孟傾既叮囑了管事,管事必然不會再收,唐小五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第二天清早,曲落笙練完功,收拾了行頭,便去天香樓同主人家商量著接幾場活。
天氣回暖,街上行人漸多,天香樓的生意也日漸轉好,一樓十幾張桌子,竟都坐滿了人,曲落笙進去時,正遇上主人家收完賬,樂呵呵地送客人出去。
頭發花白的主人家雙手拱個吉利的拜賀,生意人慣常帶笑的臉十分和氣:“曲姑娘,吉祥吉祥。”
曲落笙回禮,也帶上笑:“主人家生意興隆。”
她和主人家說定了明日來演雜耍,雖說過幾日便要入宮準備燈會,留給她跑活的時間不多,但見縫插針地跑兩場,能多賺些賞錢總是好的。
前堂裡忽然爭吵起來,是喝醉酒的客人在耍酒瘋。主人家慌忙過去勸,誰知耍酒瘋的人越鬧越厲害,無賴道:“你這酒竟敢兌水!平白叫我多壞了十兩銀子!”
主人家急得滿頭是汗,告道:“客官,我家的酒一向真材實料,如何便欺瞞你了?”
“老子說騙了便是騙了!”那客人猛地站起來,拍著胸脯道,“知道老子是誰嗎?城西徐霸!整條街誰不敬老子是條好漢!”
眼看事情要鬧大,店小二慌忙出去請城防司的人過來,桌子邊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主人家正急得滿頭是汗,忽然門扇大開,城防司衙役排眾而出,領頭的夏瑜神情暴躁:“這條街還有沒有不鬧事的酒家!”
衙役上前捉了徐霸,把猶自叫嚷不休的人拖出酒樓。孟傾站在夏瑜身後,正轉身要隨衙役回城防司,忽然目光一頓,看見了人群後安靜站立的曲落笙。
曲落笙笑起來,對他眨一眨眼。
孟傾微微頷首,深邃平靜的眼睛有了細碎的溫度。
“看什麼?”夏瑜見孟傾停了步子,問。
他個子小,被擋住視線,不得不跳起來:“那頭還有鬧事的?”
“沒有。”孟傾語氣平淡,側身把夏瑜的視線擋得嚴實。
夏瑜翻了個白眼,憤憤轉身。
孟傾向曲落笙點一點頭,安撫般拍了拍師弟的肩,帶人出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