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刺痛,她隨手用袍袖拭去幾欲落下的鮮血,轉身要走,孟傾看著她染血的衣裳,心中莫名煩躁,眉目隱約含怒。
“不自量力,亦會害人害己。”他忽道。
曲落笙停了步。
她回身看向孟傾,今日他身著緋紅三品文官官服,衣冠束帶端肅嚴整,恍若高居雲端。
與渾身狼狽血土的她截然不同。
她對上他的目光,冷笑一聲,揚眉道:“同樣是放走了人,我憑一身功夫,能從家丁眼皮子底下走出樊府。反觀孟大人,剝去這身官服,也不知能不能完完整整地從一眾家丁手下走出樊家。”
她雲淡風輕地說完,捂著帶傷的手,轉身走向院外。
身後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她聽見孟傾低低嘆了一聲,喚道:“曲姑娘。”
曲落笙抿了抿嘴,不停步地向前。
“曲姑娘。”孟傾又道。
曲落笙無奈停了步子,沒好氣道:“做什麼?”
她揹著身,轉頭不去看孟傾。孟傾便站在她身後,伸手遞出方帕:“你受傷了。”
素色的帕子出現在眼前,曲落笙看著孟傾微微攥緊的手,心中無端生出些委屈。
她極輕地笑一聲,忍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酸澀心緒:“有勞大人掛心,民女無福消受。”
說罷,她不待孟傾回答,上前推開角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遠遠鑼鼓敲響,募捐會開始,臺上已然演起了雜耍。
曲落笙避開人群,回到雜耍班放行頭的小院,與以往相識的藝人借來套幹淨衣裳換了,拿起行頭便要出府。
與她相識的藝人瞧著她的臉色,只道她身子不適,關心幾句,幫她向管事預先支取了賞錢:“你拿了銀子,回去好好歇著,下回再演不遲。”
曲落笙看著金紅繡線的錢袋,想起雲漫舒大紅嫁衣上掛著的五百兩木牌,心中反感,蹙眉推拒道:“不必,你們分了便是。”
她一路回到租賃的小院,今日虞無秋帶著唐小五在外跑活,院中只有林雲在習字。
見到師姐,林雲從淩亂的摹字紙堆裡站起來,興奮道:“曲師姐。”
“今日練了多少?”曲落笙放下行頭,勉強笑了笑,問道。
林雲乖巧答道:“練到化三千字樣了。”
曲落笙隨手翻起習字蒙書,誇道:“我們小雲就是聰明。”
林雲得了誇贊,開心道:“不止書上的字,我還會寫師姐的名字。”
她興沖沖鋪開紙筆,歪歪扭扭寫下曲落笙三個大字,舉起來向曲落笙炫耀:“師姐,看我寫得對不對?”
曲落笙有些意外:“這樣難的字,連你虞師姐都寫不出,你是如何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