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聽姚宜蓁這般說,孟傾沉吟片刻,回道:“前幾日府上新進了幾位管事,想來也夠了。”
流金站在姚宜蓁身後,撲哧笑了出來:“大爺,大夫人是在說您的婚事,不是管事。”
侍女們都笑起來,孟傾為人寬和,從不隨意懲罰下人,姑娘們知道他脾性,沒拘束地笑道:“大爺這是太久沒聽人提起過他的婚事,所以才想岔了地方。”
孟傾方才明白過來,搖一搖頭:“兒子公務繁忙,尚未想過婚事。”
“我並不是逼你成婚,成不成家,到底要看你的意思。”
姚宜蓁道:“只是你年近而立還未有人相伴,旁人在你的歲數,孩子都滿地跑了。”
京城中如孟傾一般的年輕公子,不是姬妾成群,子女環繞,便是四處尋歡作樂,成了花天酒地的浪蕩公子。
孟傾卻一心撲在公事上,管家後,又勒令家中男子不許輕浮浪蕩,除依禮成親外,不許尋歡納妾,更不許欺壓府上侍女。
姚宜蓁知道孟傾深厭他父親的浮浪作風,故定下如此規矩整頓家風,自是萬分贊成他的主張,只是孟傾端正過了頭,心裡只有公務,二十七八的人,連婚事都未敲定,著實叫她放心不下。
“你得中進士那年,定國公想將他的孫女說與你,可你祖父過世,你回鄉守孝,於是推拒了這門親事。”
“後來你回京,安平侯又想與你說親,你接下去江南清查田地的活,說不想耽誤了姑娘大好年華,這門親事便又沒成。”
姚宜蓁嘆道:“怎麼你的婚事這樣難定?”
孟傾道:“讓母親憂心了。”
姚宜蓁笑著搖頭,說起正題:“前日我去太平侯府上聽戲,太平侯夫人正為她侄女張羅親事,我們說到你,剛好你和那位姑娘年歲也合,那位姑娘姓……”
孟傾數著浮起的茶葉,心想,減去了贖身的銀兩,她還會那般辛苦麼?
他看著杯中清澈的茶湯,兀自出了神。
“……長哥兒?”姚宜蓁驀地止了話音。
孟傾驟然回神:“母親。”
他起身行禮,回道:“母親說的我都聽見了,只是我忙於公務,無心嫁娶,定有更好的男子與那位姑娘有緣。”
姚宜蓁無可奈何地嘆一口氣,卻知道自家長哥兒的脾性,只能勸道:“公事重要,你的身子也重要,別像我一樣落下病根,到老便有罪受了。”
孟傾點頭:“兒子知道。”
談過幾句家中事務,他見姚宜蓁精神不濟,便行禮告退。
他出了姚宜蓁的院子,到門邊吩咐小廝備馬。
今日戶部補進新人,孟傾憂心部衙當值官員人手不足,不到當值時辰便去了戶部,替當值官員分些擔子。
戶部衙門,主事吳世承忙得頭頂冒煙,一手給新的文書吏發下腰牌,一手攔下暈頭轉向跑去兵部報道的呆頭鵝:“回來!那是兵部!”
他焦頭爛額地拉回人,轉頭看見孟傾,長舒一口氣道:“子衡,還好你來了,不然我可真撐不住。”
孟傾拍一拍他的肩,拿走名冊:“剩下的我來便是。”
“多謝。”吳世承與他多年同僚,也算熟識好友,並不與他客套,“剩下幾個便交給你了。”
孟傾微微點頭,將名冊翻到最後一頁,念出名字:“宋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