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落笙知道孟傾有意解圍,眉眼蒙上淺淡的笑:“大人客氣。”
孟傾對眾人點一點頭:“本官先行一步,諸位請便。”
曲落笙站在廂房外,待孟傾走到身邊,搖頭笑道:“我不知孟大人射藝高超,看來是班門弄斧了。”
孟傾看著她道:“我並非不信任姑娘射藝,錢海平心胸狹窄,倘若姑娘贏了,他必會想盡辦法找回顏面,到時被為難的還是姑娘。”
曲落笙自然明白:“多謝大人。”
路過錢櫃,主人家叫一聲留步,迎上曲落笙跟前,遞來包好的銀錢。
“今日多勞姑娘,若不是你上去鎮場子,那幫老爺們怕是要鬧起來。”
曲落笙只接下一半,推回明顯多出來的那一份,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主人家不必客氣。何況我也沒做什麼,收了銀子才叫問心有愧。”
她收拾行頭,向主人家辭別後走出酒樓。
雪下得緊,飄飄灑灑揚在半空,叫人看不清道路。
曲落笙對著大雪辨了回方向,正要邁步,便聽身後孟傾道:“曲姑娘。”
他撐一把青傘,衣裝嚴整,一身從容端肅,在她身前站定。
“風雪正緊,姑娘目下要去何處?”
曲落笙將行頭往上提了提,笑道:“城西還有一場活要跑,演完方能回去。”
孟傾看著她:“一定要今日去麼?”
曲落笙點了點頭:“少演一日便少一日的賞錢,莫說刮風下雪,就是帶了傷,只要人還能動,便要去演一場。”
孟傾靜了靜,又問:“姑娘演一場雜耍,約莫有多少進賬?”
曲落笙算道:“若是熟客多,又遇到出手大方的,一日下來總能有兩三錢銀兩。”
她正奇怪孟傾為何發問,忽然見孟傾從袖中取出錢袋,輕輕遞到她手中。
曲落笙一挑眉,眼底帶了笑:“孟大人這是何意?”
孟傾道:“今日的場子由我包定了,夜色深重,姑娘早些回去罷。”
他向曲落笙微微點頭,提衣踏下鋪滿細雪的臺階。
身後的人喚一聲孟大人。
曲落笙站在酒樓前昏黃的燈火下,笑盈盈道:“今日本姑娘心情好,不收錢也演。”
她抬手扔出兩個物件,孟傾不費力地接下,是他方才給出去的錢袋,以及多出來的精巧荷包。
她眨一眨眼,指指他手裡的荷包,目光明亮:“藥錢。”
說完,她輕巧地跳下臺階,像一隻狡黠的狐貍,沒入濃重的夜色裡,轉瞬便沒了蹤影。
留下孟傾站在原地,垂眸看著手中緊依一處的荷包與錢袋,目光深緩,微微生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