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
“先生、夫人,晚飯送來了。”翠竹站在門外小心翼翼地說道。她輕易不能進正房大門,現在也只知道侯爺一家似乎生病了,究竟發生了什麼卻不清楚。
江巧雲扶著葉平順走到了門外,今日一天,她都沒有停歇,在藥房和正房不斷奔走,為鎮南侯一家人測試合適的藥量。他們一家人體型不同,吃下的毒藥計量也不同,連中毒的時間也不同,解毒方子也不同,要根據每個人不同的情況分別定方。
兩人走到了另一間屋子吃飯,看著桌上飯菜和兩副碗筷,江巧雲問道:“芷苓不和我們一同吃飯嗎?”
“姑娘在前院處理事情。聽他們說,姑娘處理各類事務特別得心應手,也很有條理,連陳大人都誇呢。”
江巧雲和葉平順對視了一眼,說道:“那便好,我們還擔心她是去添亂的。”
“姑娘很好的,聽說之前在南淵山時,也曾帶領軍士們徵戰呢,擊退了不少南伽國象兵。”
江巧雲停了停筷子,眉頭皺得更緊,葉平順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晚上咱們問問便是了,吃飯吧。”
這日夜間,葉芷苓仍然在前院,沒有回到後院幫爹孃給鎮南侯一家放血。好在放血之事並不算繁雜,還有許多侍衛幫忙,白日裡已給三人分別浸泡過藥浴,戌時一到,江巧雲便用三稜針為他們依次放血。
血色鮮豔,還帶有極為濃烈的香味,燻得人十分頭疼。
待得兩人替他們包紮好後,蕭定瀾才姍姍來遲。看著躺著的三人,他雖心中焦急,卻不敢多問,只跟在江巧雲和葉平順兩人身後回了聽蕉閣。
至院中,江巧雲揮退了其他僕役,讓葉芷苓坐在桌邊,問道:“你不是芷苓,你是誰?”
蕭定瀾早知有這一天,心中也不慌亂,嘆了一口氣,答道:“娘,為何如此說。”
江巧雲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你娘,你是誰?芷苓現在何處?你為何要扮作她的模樣?”
“爹,你也不信我嗎?”蕭定瀾轉頭問葉平順。
卻沒想到,葉平順直接從身上拿出了一把短匕,藉著袖口隱藏,指著葉芷苓腰下,說道:“芷苓不懂打仗,也不懂那些軍政要事,你究竟是誰?”
蕭定瀾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匕首指著,笑了一聲,說道:“我的確不是芷苓。她沒事,很好。”
“說清楚,你是誰,芷苓在何處。趕緊把臉上面具摘了,我看著難受。”江巧雲低聲喝道。
葉平順伸手便要去撕下蕭定瀾臉上的面具,卻如何都撕不下來。
“葉叔,這是芷苓的臉,我沒戴面具。這事有些奇特,既然被您二位發現了,我便會說出真相。至於為何芷苓不願告訴您二位,我便不是特別清楚了。”
江巧雲看了葉平順一眼,輕輕點了頭。葉平順便將匕首收起,示意蕭定瀾說清楚。
“我是鎮南侯世子蕭定瀾。約一個月前,芷苓上山採藥,忽遇大雨,摔下山時和我換魂,便成了我,而我的靈魂進入了她的身體,成為她。之後還有幾次換魂,最開始時只要芷苓碰到危險,我們便會換魂,第四次和這一次是芷苓主動換魂。她說這是她腕間紅繩的作用。”蕭定瀾抬腕,將紅繩給兩人看,又道,“我們換魂的時間很短,一般三到四天便會換回去。葉叔和嬸子不必擔心。”
“不必叫得這麼親熱,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江巧雲其實已有些相信他,此前葉芷苓紅繩出現金線,分明便是紅繩開始防禦,蕭定瀾這般說,的確和之前能對上。
蕭定瀾從身上拿出了葉芷苓寫給他的紙條,示意兩人看,道:“這是這次換魂時,芷苓寫給我的。她希望我能用她的身體穩住如今的局勢,找到兇手。”
葉平順和江巧雲兩人依次看過了紙條,的確是葉芷苓所寫,也許是青溪鎮慘案讓她對戰爭和南伽國有了特別的認識,她最近一直很關心城中的百姓和邊疆的戰事。
“你有事隱瞞。”江巧雲眼睛如利劍一般看向蕭定瀾,“芷苓的紅繩,只在她受到傷害時才會啟動防禦。而她是氣運聖體,按理說根本不應該會出門碰上雨天。即便換魂,為何是和你?我聽說你幼時常年生病,後來卻慢慢好了,你們一家人做了什麼?”
蕭定瀾的心沉了下去,面上的笑意也維持不住,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但自己的確是借葉芷苓的氣運茍且偷生,這是必須面對的。且今後若是自己想和葉芷苓……也絕不能瞞著她的長輩。
“這事全是我之過。我氣運極低,父母為我尋得借運之法,原本是借一將死之人的氣運,沒想到陰差陽錯,借到了芷苓身上。由此,我的氣運慢慢變好,成為一個正常人,而芷苓的氣運卻被我借走,只是她是氣運聖體,即便被我借走,運氣也還是很好。直到一個月前……”
葉平順看著蕭定瀾,簡直想暴揍他一頓,可是他又用的是葉芷苓的身體,他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