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蕭定瀾在葉芷苓的身體中醒了過來。
看見眼前熟悉的場景,他明白又觸發了換魂。但看四周環境,仍然是葉芷苓所居住的聽蕉閣,看起來她不像是碰到危險。
桌上留有一張信紙,蕭定瀾看過後方知發生了何事。
那夜他如往常一般巡視營地後便去休息,並未察覺到有何不同。可誰知道,這一睡便再未醒來,直至今日葉芷苓將自己的魂魄換到她的身體上,又留下信件,自己才能對目前的形勢有所瞭解。
青巒關有陳將軍在,守關定無虞。城中有知府,只要戒嚴,將軍隊用上,大的亂子應當不會有。自己和父母同時被人下毒,才是當前最緊要之事,要查出兇手。
蕭定瀾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淨,放到枕頭之下。又取來紙筆,用自己的筆跡寫了兩封信,都是給長史陳文遠的,其中一封信件是要求他送給陳維縱將軍的。
送給陳維縱將軍的信件中,要求他將在自己營帳中做雜事的幾名軍士拿下,拷問出背後主使。另一封則是交代陳文遠,讓他在這幾天聽從葉芷苓的安排。葉芷苓終究只是客居之人,不能正大光明地發號施令,只能如此,蕭定瀾才能借她的身體把控局勢。
寫完信後,蕭定瀾換上葉芷苓的寢衣,沉沉睡去。
夢境中,他又夢到了自己年少時。他身體漸好,父母為他請來習武的師傅。他每日跟著師傅打熬筋骨,天氣好時,師傅也會帶他到城外縱馬賓士,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自由的感覺。
“姑娘?該起了,夫人叫您。”
耳邊傳來翠竹的呼喊。
我怎麼又夢見了蕭定瀾的記憶。他搖搖頭,坐起身來,看到枕邊的兩封信,他有些疑惑:這不是蕭定瀾的字跡麼?
不對!我是蕭定瀾,我和葉芷苓換魂了。可腦海裡,明明清楚地記得這幾日發生的事,印象最深的畫面,是看著兩人抬著蕭定瀾進屋的那一刻,現在想來,心中還酸楚難當。
不,我是蕭定瀾。這些屬於葉芷苓的記憶,再往前便不是那麼清晰了,但蕭定瀾的記憶卻清清楚楚。這不是好兆頭,他的記憶和葉芷苓的記憶混在一處,讓他辨不明自身。
蕭定瀾搖搖頭,將枕邊的兩封信藏在身上,撩開了簾帳。
早餐是葉家人在一處吃的。葉芷苓身體剛好,送來的吃食便以清淡為主,一點都不合葉芷苓的口味,蕭定瀾也吃不了太多,隨意動了幾筷子便放下。
“芷苓?怎麼吃得這麼少?今日還有好些事要做,你得幫我配藥。”江巧雲問道。
“我昨日問了府中的小丫頭,她們說你前些天貪涼,吃了許多冰食,可是?我等會兒幫你再看看,是不是要再吃些藥。”葉平順也說道。
“我好了。大夫都說我不必吃藥忌口,可以正常吃飯,只是沒胃口罷了。咱們快去看看鎮南侯他們吧。”
江巧雲放下碗筷,說道:“可以。但南淵城不能久住,他們好轉後,你便要同我們離開這裡。”
“娘!”蕭定瀾驚得站了起來,葉芷苓要離開南淵城?為何她不告訴自己?
江巧雲輕聲道:“別喊!你之前也答應了的,過段時間便離開南疆,現在不過是提前罷了。我替他們解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會發現咱們得不對,到時就來不及了。”
“是啊,芷苓。你不是也願意和爹一起去遊歷?咱們去漠北看老鷹,去江南看桃花,不比在南疆好?”葉平順也勸道。他在青溪鎮開醫館十數年,早已有些厭倦,如今能和家人一起遊歷四海,他只覺得興奮極了。
遊歷……桃花……老鷹。蕭定瀾很想說,這些東西,南疆也有,並不比那些地方差。四處奔波的日子,怎麼能比在家中舒適。他還記得,葉芷苓躺在青溪鎮外山坡上懶懶曬太陽的模樣。她明明只喜歡舒適愜意的生活。
“過幾日再說吧。”蕭定瀾低聲道。
江巧雲疑惑地看了葉芷苓一眼,沒再多話,說道:“去鎮南侯那裡吧。”
蕭定瀾和翠竹兩人在前面帶路。
翠竹笑道:“姑娘今日倒記得怎麼走了?看來之後不必婢子引路。”
蕭定瀾急忙放慢腳步,說道:“只是依稀記得,不是很清楚道路,沒你帶路可不行。”
陳長史將他們迎入屋中,問道:“侯爺一家身上的香味沒有之前那麼濃了,這是不是好轉的跡象?”
江巧雲搖頭道:“原本味道便會慢慢沒那麼濃烈,還是要看其他症狀,比較明顯的是身上的紅紋,今日應該臉上也會長紅紋。”
幾人走到床前,先看了鎮南侯和將軍,果然臉頰上已有了隱隱的紅紋。蕭定瀾趁此機會,將兩封信件放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之後幾人又到矮榻上看蕭定瀾的身體,他的紅紋已經蔓延到了脖頸。“世子今日需用猛藥,盡快遏制住毒性蔓延,侯爺和將軍還可緩緩圖之。”
“用猛藥身體會有痛覺嗎?”
“不會。要是有感覺就好了。”江巧雲說道,她又解開蕭定瀾衣裳,想看看他身體是否也有了紅紋,沒想到從衣服中掉出兩封信來,“奇怪,昨天都沒看到信,陳大人,是給你的。”
陳長史疑惑地接過了兩封信,細細瞧了瞧,紙張的確是世子常用的灑金宣紙,筆跡也沒錯,只是出現的地方有些奇怪。看完後他卻大驚失色,這明明是世子察覺中毒後留下的信,他又打量面前的葉芷苓,不知為何,世子讓他們聽從葉姑娘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