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有些時候我也會這樣的,”付岑說的認真,目光放得極其柔和,“我也會有不想讓你擔心的時候,但並不代表我會對你心情不好的情況就這麼坐以待斃。”
她伸出手,輕輕蓋在對方的肩上,深吸一口氣。
“——該死的足球之神。”
她一大串抨擊足球之神的話才在心裡打好草稿,剛要說出口,卻立刻感覺自己整個人被往前一帶,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不用這樣,奧莉。”
有人在她耳畔溫柔地說,低低地嘆息,好像又跟往常一樣,不用說就明白了她想做的。
“你不用替我罵出口,我可不是那種會忍著一個髒字都不出口的紳士,你知道的。”
克裡斯緊了緊懷裡的人,腦子裡一時間湧現出了很多東西,有各種各樣的,賽場上的,眼前人的,賽場下的,網路上的。
最後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歐冠淘汰賽無法上場的那一回,付岑守了他整整一天,也是這樣,輕而易舉就戳破他輕輕鬆鬆之下的真實感受。
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每年就這樣一個機會,就這一個接近歐洲冠軍的機會,而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不再是二十出頭,初出茅廬一往無前的年紀。
他有好多個夜晚午夜夢回到最初進入職壇的那一天,也有無數次質問上帝,為什麼總是給他設定相同的,卻無法跨越的困境。
而每一次面前都有同一個人——
同一個女人。
很多感情醞釀久了,就會自然變質,變質成花花公子那薛定諤的空窗期,還有所有的心緒。
他提醒過自己很多次,不要動,就這樣,就這樣幫她圈出一塊空地,讓付岑去大展身手。為此他也試圖一直扮演好知心哥哥的角色,甚至連自己的負面情緒都很少再在對方面前展現了。
這種算盤他打的幾乎可以用冷眼旁觀來形容:旁觀真實的自己把真實的情緒全都藏起來,成了銅牆鐵壁。
但銅牆鐵壁也會有柔軟的時候,就好比現在。
他絕望的時候,也不像一般人一樣會流露出來,反而會一如既往顯得輕飄飄的。
在賽場上倒下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得到自己差點要流淚:又一次,再一次,無數次。
這是他作為運動員始終無法繞出去的圈子,還是因為其他的一切都太過順利,所以施加給他的厄運。
每一次厄運降臨,都是眼前人陪在身邊。
克裡斯這麼多年,起起伏伏都過來了,唯獨每一次到這個瞬間,都會陷入同樣的困境當中。
他想要伸出手,卻又害怕伸出手。
想要慰藉,又想要一個人安安靜靜就療好傷。
“歐冠女神或許從不眷顧我。”
克裡斯伸手,輕輕撫了一下懷裡人的額頭,微微嘆息,笑得還是吊兒郎當,“好在你這位女神不是嘛。”
他一邊冷靜地調笑,一邊覺得自己異常矛盾,想要在這個人面前永遠成熟,但又想要依靠她,所以只能趁這個時機流露心緒。
再有三秒。
三秒他就該回歸到那個強大的,無所不能的,隨心所欲又自我中心的克裡斯,永遠的摯友好夥伴。
他在心裡默數,手卻沒有收回來,像是要違背主人的本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