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皇最多半年後就要靜養休息,可六部提出的問題,沒有哪一個是三五年內能夠完成的,尤其是兵部的問題,已經迫在眉睫,四處都在打仗,可各地府兵都快拿不起武器了,何談打仗?
父皇讓他自己考慮殿試用哪個題目出時務策,現在放在劉凌面前的問題,不是該用哪個問題出時務策,而是問題太多,一個題目已經不夠用了!
他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有識之士都找來,一個個回答他心中的問題才好。
不僅僅劉凌關心這屆恩科殿試的題目,滿朝文武和全天下計程車子都密切關注著這位“未來儲君”將來的施政方向。
六部之所以這般賣弄自己的學問見識和自己部中的重要性,也都是為了努力在他的面前刷存在感,希望日後對自己更加重視。
可以說,劉凌每去問詢一部,當日京中所有訊息靈通的舉子們都會多添幾道關於該部的時務策,當劉凌問遍六部之後,這些人的答案也出了幾十篇了,包含吏治、水利、農事、兵事、刑獄、教育、民心等等等等。
當他們發現劉凌還接連造訪御史臺、鴻臚寺,甚至於京兆府之後,這些苦逼的舉子們發現他們越來越看不懂這位“殿下”的心思,而他們模擬的考卷也是越堆越高,到了他們自己都記不得自己曾寫過什麼的地步。
好在劉凌對他們無形中的折磨沒有多久,很快就到了殿試的時候。
今年的禮部試因為很多原因,最終選拔的人才要比往年多的多。
往年七八百人入禮部試,有可能只有幾十人進入殿試,有時候甚至更少,只有十幾人,但今年進入殿試的,足足有三十多人。
能進殿試的,都是在禮部試裡的試卷為“上上”的,在殿試之前,還要在宮中的前殿“複試”,核對筆跡、相貌特徵,以及之前表現的才學可否匹配入宮殿試,然後才能入殿。
今年的殿試因為不是皇帝主持,殿試被安排在麟德殿,應試者自黎明入,歷經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禮節,好不容易進了麟德殿中,卻看到主座之上坐著的是個劍眉星目、身著紫衣的少年,有些免不了臉上就帶出幾分失望之色來。
在很多人看來,一個十幾歲、小時候還是在冷宮長大的少年是不可能有太高的才華的,如果他們寫的太深奧了,有可能還面臨因為他看不懂而被摘下來的選擇,就算有十分才華,也不能完全施展。
如果坐在那裡的是皇帝本人,那他們肯定是施展渾身解數,希望引起皇帝的注意,最終一飛沖天。
劉凌不是沒看出這些人的心思,不過對於他們的想法,他也只是一笑而過。在接受過士子們的禮拜之後,劉凌說了一番勸勉的套話,便讓禮官們頒發策題。
策題的卷子一發到眾人的手中之後,無論是經歷過數次科舉的白頭老翁,還是第一次參加殿試卻志得意滿的青年,都人不住齊齊一怔。
只見光潔的試卷上,薛棣頗具特色的銀鉤鐵畫赫然書之其上,寫著一段話:
“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
《孟子》中的一段話,簡單到凡是讀過經義的人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可偏偏是最簡單不過的一句話,讓眾位士子難以下筆破題。
劉凌今日所問的策題,可以說是一句打臉的話,將國家的矛盾歸結於國家自己出了問題,而不是造反的亂臣賊子、腐敗的官僚、愚昧的百姓的問題。
莫說劉凌現在還不是皇帝,即使是皇帝,要寫出這樣的句子,也是需要一番勇氣的。
現在他不是皇帝,甚至連儲君都不是,出了這樣的題目,就算“對策”寫的再好,如果一旦觸犯了皇帝的尊嚴,讓皇帝生出怒氣,恐怕這輩子仕途都沒了。
可如果不好好寫,就此敷衍一番,在百官和劉凌心中留下了“投機取巧”的印象,日後的仕途說不得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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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這樣的局面,即使這一科的官位有大把大把的空缺,應試計程車子們也覺得自己算是……
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劉祁怒不可遏地看著面前張牙舞爪的葛家家丁,恨不得把他按倒在地揍上一頓才是。
如今他千辛萬苦到了慶州府,卻連莊揚波姨丈府邸的大門都進不去,更別說找到莊揚波的姨丈葛寧想法子回京了。
都怪這狗仗人勢的奴才!
“看什麼看?再看小心我喊官兵來抓人!”
那門子被劉祁凌厲的眼神看的心中發憷,色厲內荏地叫道:“我們家老爺可是慶州府的通判,和當今宰相的兒子是連襟,不是你這叫花子撒野的地方!想冒充老爺的親戚,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