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看這個?”梁初楹挪開少許,兩隻胳膊壓在膝蓋上問他。
晏文韜的指尖又翻過一頁,嘴上誇讚:“寫得挺有道理的,很有意思。”
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梁初楹又盯著他看了幾秒,覺得這個人怎麼總是跟她見過的人不一樣。
十幾歲的男生,就她在班上採集的樣本來說,長一臉青春痘,下課就抱在一起笑得很噁心,髒詞和黃腔一個一個往外冒,有幾個也喜歡躲在廁所抽菸,每次經過那些人身邊都讓人覺得難以忍受,所以她不喜歡跟那些男生往來。
也許是相處次數不多,她對晏文韜還不夠了解,但心裡總有個朦朦的印象,覺得他有點特別。
如果談論回憶的話,似乎總是跟少年時代的夏天相關,但現在已經是第二年秋了,再追溯起來似乎也沒有太多意義。
梁初楹恍然把回憶過了一遍,然後說:“你記性這麼好?那點小事也記得。”
他挑一下眉,笑道:“不算小事吧,我印象還挺深的,你睡了一節課,跟貓一樣打呼嚕。”
梁初楹撇撇嘴,兩條腿交疊在一起,心說原來是因為她打呼嚕才被記住的。
“我還以為你一門心思只會談戀愛。”她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被晏文韜捕捉到,他的身體肉眼可見地變僵,眼睛像石頭一樣艱難地轉動了幾下。
梁初楹自覺失言,兩隻手揣進兜裡站起身來,作勢要走:“呃……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踏出去幾步以後,身後傳來晏文韜被風吹開的聲音:“沒有很多,就談過陳姍綺一個人。”
梁初楹一靜。
晏文韜垂眼盯著自己絞弄的手指,自顧自解釋,也不論別人是不是真想聽:“因為那段時間我很缺錢,陳姍綺喜歡我,說可以帶我一起去德國唸書,將來等我闖出名堂了再把錢還給她。”
他自嘲地扯動嘴角,眼皮不住顫抖:“這條件很誘惑人,我就答應她了。到德國沒兩個月,她新鮮勁過了,我和她就分手了。德國那邊物價也很貴,一把尺子就要六歐,我一個人沒堅持多久,就還是決定回國重考了。”
梁初楹咬了咬嘴唇,辯解著:“我沒想問你這麼多的。”
“我知道。”他坦然地站起來,拿起桌子上差點被風吹走的畫,神情落寞,“我自己想說給你聽的,當個笑話樂一樂就算了,沒什麼的。”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抬手拍了拍梁初楹的肩膀,“早點休息。”
晏文韜走在前面先一步替她把門拉開,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宿舍樓,梁初楹攏了攏自己的毛絨外套,然後往另一邊走去。
她原意並不是要戳他痛處,倒是沒想到他是因為這才分手的。
週六的晚上放了一個晚自習的假,可以提前回宿舍休息,也可以出基地去附近的街道轉轉,梁初楹跟祖佳琪一起出門,在小吃街轉了一圈下來肚子都撐成圓的,她看了眼時間,擔心逗留太久超過門禁,瞥見日期的時候愣了一下。
今天就是十月十九號了,她記得梁聿說過二十號要過生日。
就梁慶那個樣子,大機率是不會給梁聿過的。
梁初楹沉思半晌,用指甲叩擊著手機側邊,祖佳琪過來挽住她胳膊:“撐得我都邁不開腳了……看見什麼都想吃,現在幾點了,我們回去嗎?”
“等一會兒吧,這片兒是不是新建了商圈來著?去那邊湊湊熱鬧再回去吧。”她把手機摁滅,揣進口袋裡,兩個人叫了個車,十五分鐘以後就到了商場。
因為才開業沒多久,花蔭街也不算什麼人流量大的地方,將近十點了商場都快歇業了,就剩寥寥幾家店的燈還亮著,不過也都開始把門口擺的展示物往店裡搬了。
祖佳琪哀聲嘆氣:“商場都關燈了,來得有點晚,不然下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