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林初七,參見前刑部侍郎。”林初七重重的咬了“前”一字,瞬間叫墨轍黑了半邊臉。
斂紅妝見況,瞪了林初七一眼,在此間打哈哈,故作調和之狀。
正待其開口,林初七率先道:“是初七唐突了,應當是墨老爺。”
那黑了半邊臉的墨轍的神色舒緩,眸色轉圜於平靜,細細打量著林初七這張略施粉黛的面頰,唏噓嘆道:“無妨無妨,林姑娘容色傾國,粉黛未施皆是這般的俏容,當真是清絕佳人。”
墨轍似乎並未因她一句戲言所慍怒,只是端著這粉黛略施的容色卻瞧不出半點端倪來。
唇角的弧度,隱隱約約,如同漫天和風櫻唇如袖。
窗外韶光明媚,青雲留容,濃蔭處蟬鳴而嘯,暖風拂過青絲淺黛,唇齒留香。
林初七微步行至墨轍一側,斂裙而坐,淺笑黛然:“不知墨老爺特地來存尋初七有何事?”
一頭華髮,霜華滿唇,眼底看似綠波,唇齒終將落語:“前幾日阿顛招親,瞧著姑娘甚閤眼緣,也便來看看姑娘的身居之地。”
“墨老爺看著如何?”斂紅妝率先問道。
墨轍環顧一打量,捋著唇上的花白鬍須,眸子一凝道:“靡靡之地。”
此言話落,不知是褒是貶,但說的直叫林初七慍怒,所謂靡靡二字便叫人臆想連篇,也不知這墨轍是來此提親的,還是來此挑事的。
生怕自己一拳掄了下去。
理智吞併了她的莽撞,仍舊勾唇淺笑,眼底覆著霜華,思緒中學著賀琅玥平日的話語,不緊不慢而道:“墨老爺,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姑姑的妙手紅樓可是京都一盛,皆是閨閣女子最喜來的一處,何以看出這靡靡二字?”
她刻意加重了“閨閣女子”這二字,令斂紅妝一怔,這般銳利的回駁,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未承想,才一會兒工夫,便讓個粗野小子,以言辭回駁,回駁的直教那墨轍啞口無言。
也不知這是試探還是有意為之,聽得此言的墨轍,雙瞳沒有一寸一毫的波瀾,唇齒間卻是含著笑意,如一彎新月。
話語皆僵持其處,二人僅僅是面面相覷,那瞳子便落到墨轍的面上,墨轍卻依然不緊不慢的飲茶而之,況似方才從未發生過此事。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那天邊紅輪赤日,看不清墨轍的喜怒,唯有蟬鳴鳥雀聲漸起,暑日頓起,浮躁至極。
二人將墨轍送走,似是省去了一大麻煩般,眼底幽幽灼灼,指端相繞。
“你不覺得,這墨轍是來試探我們的嗎?”簷下林初七的眸子邃然凝重,暗眸一沉。
斂紅妝聞言,眸色驚瀾一掩道:“喲,你竟也發現了,想來也不是個笨姑娘。”
“都說的這般明朗了,我若是還不知,且真的不配在這世道上生存了。”
依常言,並不會有人來此做客卻說出那般讓人不待見的話語,除非是刻意試探,既然是要試探,她便只有順水推舟了。
“看來墨轍當真是十分注重你,想來你與這墨夫人的位置近在咫尺,我也好去向王妃交差了。”斂紅妝挑了挑眉,轉身走向這妙手紅妝之中,背影被曦光而照,好生光彩明朗。
近在咫尺,卻又要以別般性子相對,或是日後也會如此。
林初七回身,望著妙手紅樓處的陳設,心口喟嘆,眸子中映了一絲一寸的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