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微煦的天色照亮著這京都的神采,十里之內如沐春光,而這宮中正彌散著滿庭春色,奼紫嫣紅。
然賀琅玥如約的出現在宮門口,遠遠瞧去,卻是墨顛立在門口神采奕奕的樣子。
沉沉樹影蓋在其身上,為其化為一道廕庇,風吹一陣,最是綠意簌簌,髮絲飛揚如絮。
墨顛倚靠在大樹一側,遙望著風捲雲舒,直至餘光落到賀琅玥的身上,才淺然回首,嘴角斂出一道笑意,即刻向著賀琅玥招手示意。
賀琅玥見之,亦是加快步子向前行去。
直至目光交顧之時,她環手打量,一襲便衣著身,神色清雅,卻無風塵僕僕之態,正如久待終至之時。
想來是這墨顛,因是要去臨閣,煞是期許,提早了許久就在這宮門口待著。
“看你這模樣,應當是在這宮門外待了許久了。”賀琅玥環手道。
墨顛撓了撓頭,眉梢帶笑道:“半個時辰罷了。”
聞言,賀琅玥搖了搖頭,在這天光之下,將她的面頰映襯的光滑似雪。
她從身後處拿出一道手諭,在其面前展露了兩下才道:“我請的手諭只有一個時辰,你應儘早找到那捲宗,並且記在腦子裡,我會同你一塊找尋。”
“一個時辰?”墨顛聽之駭然,心緒如跌落谷底一般的悵索。
所謂一個時辰,恰恰只能尋到此次案件的卷宗,原本他還想見見那些至今無果的離奇舊案,長長見識。
如今,卻如南柯一夢。
“這臨閣也是宮中要地,無法久待。尋上這先皇后之死的案件,已是綽綽有餘。”賀琅玥肅然而言,話語中帶著肅穆的沉寂。
此言正如晴天霹靂的劈入他的思緒,但他唯有微微的嘆息一聲,才緩緩點了點頭,眸色落寞漸深。
言罷,賀琅玥便率著頭朝著宮中而去,一路上,自是有各路太監宮女問安,見到的卻是端止而走的賀琅玥,身後隨著一個垂頭喪氣的墨顛。
這一番神態,卻如習以為常了一般。
賀琅玥未出閣時,時常在宮中與墨顛玩樂,追逐喊打,雞飛狗跳,宮人自是屢見不鮮。
自是因,這宮乃是賀琅玥自小的居所,墨顛又時常來此做客,此二人便輕車熟路的行走在這宮中,穿過鱗次櫛比的樓閣,行過高低起伏的曲徑,走向那臨閣之處。
臨閣居於流桑宮旁,乃是宮中機密要處,眾人把守,於是,此二人便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入內,甚是尷尬。
好在有手諭在手,否則定是要傳出流言來不可。
奈何……事端卻未依著想象中進展……
眸光之下,卻是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疾不徐的走來,身量頎長,面色深邃,一襲玄色勁裝,舉步而行之間,眉目驟然如井,不見其底。
而那人,見到賀琅玥與墨顛的到來,眸子卻更是沉上了一沉。
“阿玥,你怎來了?”宋南歸以輕言的口吻問著賀琅玥,卻以一道餘光睨著墨顛,似有凌厲如刀刃的眸光,針針見血。
墨顛心下只覺不妙,來這臨閣,恰巧撞上了宋南歸,且是讓這宋南歸瞧見他與賀琅玥一路,當真是運氣不佳。
想來是他手下魂靈無數,便再無運氣可言。
但這又能如何,已然是撞上了,那便是撞上了,依這宋南歸的性子,定會要同他一爭高下。
既是要爭,他墨顛也自是不懼,定會奉陪到底。
“你可還記得我那日應得鬼草王的一事?”賀琅玥不以為然,認真且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