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人的犬,燉不得,燉不得。”
正待墨顛滿腹悲憤時,賀琅玥卻在其身後幽幽蘭蘭的說道,聲色清淺,面懷春風,笑意淺淺盪開了漣漪。
此時,她是一襲女裝,自是如往常一番紅衣,卻如春池秋水般的迤邐,長袖微挽,施一攬濃妝,卻是如火般凜人的氣勢。
“可人?”墨顛陡然回首,正欲憤憤言之,卻見其女裝容色,生生的嚥了口口水。
上回,她一襲男裝,只能言其清秀別緻。
如今這一襲赤紅絳衣,才應是她原來面貌。
墨顛倏地回神,咬牙切齒道:“阿玥,你尚不知,這隻惡犬將這大理寺弄得何種模樣!”
“胡亂解手不說,還將寺中的紅木板凳,當做磨牙之物。以至於這寺中板凳皆缺胳膊少腿,一屁股坐下,皆摔個大馬哈。寺中人心惶惶,生怕一不留神便尻部開花!”墨顛說的神乎其神,似有一腔怒火要將那犬撕裂。
但,這又能如何,這陛下賜的“靈犬”,自要好生供著。
如今為了這“靈犬”不胡亂在寺中解手,他皆要帶其上街溜溜,然這“靈犬”卻如跟他槓上了一般,不讓他人觸碰亦不讓他人牽繩。
僅有墨顛一人而已!
他一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卿,竟要上街溜犬著實讓人看笑話!
甚至他還要再探案之餘,為這隻“靈犬”沐浴,不然這騷氣沖天,會將人燻得七竅生煙。
要當這大理寺卿,可真是難……
“你瞧,”墨顛伸手將賀琅玥拽入這大理寺中,擺著她的頭讓她一瞧,“這便是這惡犬的傑作!”
原本神思平靜,甚至覺著有趣的賀琅玥,進到這寺中一看,霎時間,被此一片狼藉所驚愕,一時間開始有些同情墨顛起來了。
眼前之景,狼藉一片,不僅有墨顛所言的紅木凳子腿,亦有那草木散落的七零八落,自有其人唉嘆聲,無奈聲,以及那犬的躥走的身影。
當真是活力,竄了這麼久也不趴下來歇息。
然墨顛已開始闔目養神,實則是不忍再看眼前的這一片狼藉,這賀琅珏賜了一條助他探案的“靈犬”,怎如送來了個瘟神一般。
雖說它嗅覺靈敏,對探案有所幫助,但著實是太鬧騰了些。
賀琅玥重重的拍了拍墨顛的肩膀,鄭重道:“難為你了。”
“自己接的旨,何來難為?”墨顛已然欲哭無淚,卻只能將淚水往肚裡咽。
“對了,你遣人邀我一敘,是因我予你的書信吧。”賀琅玥忽然凝眸,論起了正事,這些堆積如山的案件,已然不能再拖。
墨顛的眸色已乍然變得沉穩內斂起來,不復方才,負手走向這一地狼藉的大理寺中,亦將賀琅玥帶入其書房之中論其正事。
屋中燻著檀香,驟然入鼻,盡是芬芳愜意。
“侍郎毒使案如何了?”賀琅玥一問,眉間擰蹙,拾起一杯清茶餘香緩然飲之。
此時,墨顛的容色有幾分的孤傲自賞,自有俯瞰蒼生的傲然:“你在雪谷之時,便逮住了兇手,如你所斷是月牙兒的情郎,月牙兒自縊亦是為了維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