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間,這一道暖煦和風傾灑於這一道京都大街上,大街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但這簇擁的人群中,有一人款款而來。
賀琅玥凝神定息,神色無意,不急不緩的行走,但因她的前來,卻在不經意間從人群中撥開了口子,百姓見之皆為避讓。
或是因晨時,他與宋南歸那般風風火火,弄得人盡皆知。
亦是因今晨一行,徹底擊碎了坊間的惡言,只若是身在凌雲之頂的人,便會有輿論的傾向,自有良言,亦尚有惡言,有心之人,在何處皆能掀起軒然大波。
有人說,宋南歸乃為斷袖,亦有人說,這宋南歸與賀琅玥夫妻不和,還有人說,這賀琅玥在外尚有子嗣。
謠言花樣多番多樣,但如今,卻是徹底斬斷了此番謠言,斷的乾淨利落。
她從眾人的注視中歸去,她亦不知這宋南歸是何種心思,攜她而去,卻讓她獨自而歸。
自她回府之後,亦是遭到多番的問候,連平日裡那些並不相熟之人,皆前來請安。
甚至連那成日面色肅穆的岑涼對她的態度亦好了些許,雖是還在言談中稍帶敵意,但相比之前,亦是和緩許多。
想來是自己長公主的身份在這府中不頂用,還是攝政王妃的名號作用大些,這世間趨炎附勢之人可真是不少。
她帶著喟嘆,攜著春風暖流,閒庭信步般的行至了那梅苑,這幾日她搬來主殿,但卻總是想起在這梅苑的點滴。
縱然此處寒梅盡落,落紅不復,僅有再無人煙後的蕭條,煙塵裹天。
她的眸光隱隱帶著幾分蕭條,似遂著這梅苑的光景而去,而此時梅苑的光景卻凝重的神似一處,乃是她曾經在宮中的住所。
不受聖恩,便是無人問津,那時誰都不知,阿珏能稱帝,而她賀琅玥能成為長公主。
若是知曉,或許是會同方才那些趨炎附勢的人一般吧。
人情淡薄,人心險惡,除了血肉至親還應有防範,唯獨這宋南歸讓她看不透,摸不清,亦不知應當如何面對,才能對得起他,亦能對得起自己。
他待她極好,但她卻心心念唸的皆是阿珏,縱然如今和睦,卻不知哪日又會因阿珏生出什麼嫌隙。
此刻,她選擇的定是阿珏。
她向來覺著情愛虛無縹緲,縱然年幼時便對宋南歸心生好感,亦不會因情愛辜負親情。
“長公主,長公主!”一道凌厲的話語從天地間墜落,將她從思緒中扯回,迴歸於這此刻的蕭條中。
如此稱呼,這王府中僅有則鳶一人。
“怎麼了?”賀琅玥回神凝了眸光,天光雲影下,疾走而來的則鳶仍是一副翩然明淨的模樣。
則鳶的眉目淺蹙,青絲迎風而被吹的零散,步履侷促不定,應當是有要事相告。
“墨寺卿,遣人邀您去大理寺一敘。”則鳶的鼻息墜落,雙手撐膝。
此言一落,賀琅玥的思緒再回到晨曦時的寢臥之中,在逐漸明白。
想來是,這宋南歸在朝堂上逢了墨顛,便親自交給他了。
她抬首望天,淺然的轉動眸子,只見雲影漸散,和煦暖陽,天色湛藍如水,沒有一絲的雜質。
他們,下朝了。
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