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簽約時,邊景福看到商品欄目裡明晃晃的“毛衣”兩個字,頓時明白這是一種預防風險的手段。
玩笑道:“我到時候真要毛衣怎麼辦?”
徐達勝笑眯眯地回答:“那就得謝謝長史照顧鄙號生意。”
只不過,到時候補上的,可就是毛衣的尾款了,那價格,可就得飛上天了。
元德壽在祝明月落款後,不緊不慢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淡淡地說道:“等到交貨時,會再補上一張契約,因為各種不可控力原因,這樁交易作廢。”
他是經歷過一回的人,早就知道其中的門道。姑且算是從書面上,規避了雙方的政治風險。
恆榮祥對初次合作左御衛收取了約總價一成的訂金,且工期排在四衛之後。再計算一番價格,比之四衛和右屯衛略高。
元德壽對這樣的“見外價”十分滿意。
這次左御衛只下單了幾千套,姑且算是初次合作試水。
邊景福突然問起一句題外話,“冬衣能做嗎?”
恆榮祥過往只代加工過單衣,四衛出征用的冬衣,除了朝廷撥付,就是莊旭從諸衛拆借,以及祝明月等人從市面上蒐羅來的。
祝三齊微微衝著祝明月和徐達勝頷首,冬衣製作技藝要求更高,但代工的人中不少人都會做,技術條件算是滿足了。
徐達勝謹慎地問道:“不知長史所說的,是夾衣還是皮襖?”
前者就是兩層單衣之間,加上絲綿亦或草絮。後者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大件了。
邊景福篤定道:“皮襖。”
徐達勝瞥一眼祝明月的神色,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敝店之前未曾做過皮襖,還得回去摸摸底。”
哪怕有冬衣訂單,也得等左御衛這一單交貨後再議。
合作順利達成,雙方都是大忙人,也就沒有再搞那些酒席推杯換盞的繁文縟節,各自散去。
戚蘭娘待徐達勝等人都離開後,方才問祝明月,“左御衛怎麼突然問起冬衣的事來了?”
大吳軍隊的觀念之一就是“能省則省”,有良心的主將不至於苛待軍士,但少有人會主動為屬下著想,更別說發放冬衣這種好事了。
祝明月眼中閃過一絲幽光,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面上敲擊著,意味深長地說道:“當然是為了應對寒冷的戰場環境。”
這年頭主將不喝兵血就算有良心了,戰場上殺人如麻的主,又有幾個是聖母。
剛出了萬福鴻,元德壽也在問類似的問題。
邊景福壓低聲音,說道:“小王爺剛削平了小半個突厥,陛下是不是又要想起高句麗了?”
左御衛參與過東征,因為盧自珍的英明指揮,他們雖然衝得猛,但撤得也快,損失並不算嚴重。
高句麗國小民弱,與突厥的兇殘程度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但那兒的氣候,可比關中冷多了。
大軍初春出發,投入戰場時已然入夏,白日還好,但到了夜晚,依然有些寒冷。
若非楊胤叛亂,讓那場東征草草結束,真拖到入秋入冬,指不定要凍死多少人。
邊景福拍拍元德壽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四衛此次定然繳獲了不少皮毛,我勸你們若是寬裕,多少囤一點。”
單衣的料子錢尚且能夠承受,換做皮毛,還是出料子代加工更划算。
反正這玩意多少算是硬通貨,怎麼都不會虧。
南衙諸衛之間互通“有無”,莊旭若不給個骨折價,那他的腿恐怕就要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