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露了餡,趙瓔珞不再掩飾,挺直了脊樑,目光堅定地說道:“我現在很好,比過去十幾年都要過得更好!”
我學會了如何培養自己、愛護自己,明白世道艱難,女子同樣可以憑藉自己的本事在這個世界上立足。
趙嘉佑望著眼前不再偽裝和善柔弱,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甚至有些“癲狂”的趙瓔珞,不禁感到一陣緊張,嚥了咽口水,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
厲聲強調,“不可做有辱家門之事!”
褚家不在長安,趙瓔珞這些年如何維持生計,靠那些從家中帶走的錢帛嗎?
這世道留給女子的活路本就沒有幾條。
趙嘉佑曾跟隨同僚去過平康坊,見識過那裡的繁華與墮落。最害怕的不是趙瓔珞死,而是她的“墮落”!
為奴、為婢、為孌妾、為歌舞樂伎……
趙瓔珞聽懂了趙嘉佑的言外之意,慘然一笑,“你放心,我沒有!”
琢郡趙氏沒落多年,邊緣族人連維持溫飽都難。身段沒那麼高,不至於瞧不上操持商業的事。
趙瓔珞嘲諷地笑了笑,反問道:“到底誰在有辱家門,殘害子侄、坐視族人受辱……”
話語中充滿了失望與憤怒,“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盡的。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
“你雖入了幽州大營,仕途有了起勢。可看看如今趙氏,哪有一點復興的苗頭!”
“家風不淨、人心不齊,再過幾十年,恐怕連沒落士族的名頭都擔不起了。”
她聽說兩個李子村的事情,哪怕一群赤腳農人,依舊勁往一處使,抓住機會將小學堂建起來,這才是要興旺發達的勢頭。
反觀底蘊更為深厚的趙氏,卻只能稀裡糊塗的沉淪。
趙嘉佑看著眼前的趙瓔珞,彷彿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她。他從未想過,這個曾經看似溫婉的族妹,會說出如此毫不留情卻又一針見血的話來。
趙嘉佑尚且年輕,不曾思考過引領家族前行的重擔。如今被趙瓔珞挑破,才發現現實竟然如此殘酷。
他們——危如累卵!
趙瓔珞卻沒有放過他的意願,逼近質問道:“你在外頭歷練這麼久,如今該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真不可解嗎?”
這是她當初聽得最多的話,許多人勸她,生米都快煮成熟飯,她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死人。
但她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
誠然,當初這些破事鬧不到趙嘉佑這些小輩身邊,可事後他們總聽說過些“風言風語”吧!
如今趙嘉佑入仕做官,那就算是大人,該有自己的判斷了!
趙嘉佑沉重地閉上了雙眼,承認了一個自己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可解!”
哪怕是生身父母訂下這麼一樁不般配的婚事,但女子本身不願,甚至以死抗爭。
只要有族人,尤其是強盛的主支願意出來說句公道話,請來德高望重的中人,雙方坐下來好生商量,退還聘禮並給予一定的補償,這事大機率就能善了。
更何況,趙瓔珞那段荒唐的婚約,本就錯漏百出。
可問題是趙瓔珞沒錢,堂伯不願意將吃進嘴裡的肉吐出來,那麼誰應下了事,誰就來出這筆錢。
說到底,趙氏族人的冷眼旁觀,不過是怕麻煩,捨不得錢財罷了!
所以,趙瓔珞逃了,他們又坐視十九娘被推入了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