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不曾薰過香。”掌櫃的哆哆嗦嗦,垂著頭半天才吐出一句話。
“不曾?”季桓淡然道,垂眸暗暗思忖了幾分,什麼也未說,帶著人離去。
剛出了書肆,男人面上的溫和旋即消散,對鐘櫟道:“暗中派人盯著十二裡書肆的一舉一動,進了什麼人,出了什麼人,盡數報與本官。”
最後凝視著那書肆,季桓眸光微冷。
清荷香,他只在一人身上聞到過。淡雅清新,心曠神怡,曾無數次安撫過他夢中的驚魘。
但他的人,並未收到辛宜來過這家書肆的訊息。
她又去見了誰呢?
心中壓抑著怒火與憋悶,季桓側眸,神色冷肅,“之前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鐘櫟看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九日前,城中出了刺客,又起了火。主上暗中吩咐他,將火引至牢房,再將朱泮的屍體悄無聲息地銷毀。
只要陽羨朱氏看不到朱泮的屍身,再將此事嫁禍的那群刺客,若能引得揚州世家內鬥,也不失為一石二鳥之計。
“屬下今日已將訊息透漏給朱輕,恐怕要不了多久,朱輕的人就會過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連屍首都無,本官要看看,朱氏此番能給本官帶來何等驚喜。”
上次,朱輕用了朱氏五成金銀,與他賠禮道歉,明面是保朱泮的命,實則是為了那楊晞。
時至今日,除了能查出楊晞出身潁川,多年來一直在朱輕身旁任職,旁得再查不來。
一個人既然活在世上,怎麼可能沒有旁的痕跡?
提及朱輕,季桓不由得想起了洛陽的事。齊瓊之將長子長媳送往京城為質。以周琰的性子,玉璽自然不會留在揚州。
但,玉璽總歸要經他季桓的手交由郭晟。他與揚州世家的一戰不可避免,若揚州世家與齊瓊之真敢造反,郭晟絕不會留著齊術等人。
只要他在此處逼著揚州世家和齊瓊之,周琰被逼至絕路,勢必會逃離洛陽。郭晟向來多疑,不可能容得下週琰和齊勤這兩個前的血脈。
他只須施些手段,自有法子困住周琰。
轉眼間又過了兩日,連朱輕都帶著人馬進了吳郡。
清荷香在腦海中氤氳,季桓忽地想起一道熟悉的身影。
與辛宜分別的那五年,她經歷了何事,他一概不知。就連她身上的清荷香,也是來揚州後才有。她以前,分明最愛山茶。
男人徑自思量著過往,不期然被迎面走來步履生風的朱輕吸引。
“季桓,你當初如何答應的本官?”接連搜了兩日城,依舊不見朱泮的身影,他早已沒了耐心。
朱泮出事後,礙於朱啟在族中的威望,思慮再三,他先一步牽制住韋允安,靜觀其變。
後來他回去思量,若要殺季桓,合該整個揚州一起動手。若只他一人動手,說不定齊瓊之和喬茂第二日就會拎著他的腦袋去向郭晟請罪。
季桓當然得死,可陽羨朱氏不能當出頭鳥。
至於那五成家産,一方面,他氣憤韋允安自作自張打草驚蛇,另一方面,他確實要保朱泮。待他設計除掉季桓後,那五成家産,甚至是太守府的所有物什,他都要一併拿回來。
他沒想到的是,朱泮竟然下落不明!
季桓並未理會他的怒火,高坐於馬上不動如山。
“本官既然答應了朱治中,自不會做那等背信棄義的小人。可朱治中也看到了,吳郡城內刺客夜行,無顧走水,就連本官的女兒,也被歹人所擄。”
見朱輕眸色詫異了一瞬,季桓示意鐘櫟,將漆盤上的東西盛上前,拿給朱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