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心中怒意支使著直接不停顫動,季桓雙目猩紅,然失血過多,唇色卻白得緊。
他怔怔看著面前不遠處,漆黑的眸子裡光影交轉,他不可能喜歡辛宜,他分明,他分明已是恨她入骨!
季泠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他與辛宜的婚事,始於算計,又如何能得善終?
他不信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阿母與季選年少相識,明媒正娶門當戶對,到頭來不也落得慘死野外汙名加身的下場?
他不信辛宜那淺薄的喜歡,不過皮囊之愛,又如何長長久久?他不信沒有利益糾葛,會平白生出的任何情愛,辛宜對他,到底是別有用心!
是辛宜與宋雍合夥算計他,逼迫他娶了她。他們幷州的那夥人,趨利避害,為了蠶食他的冀州,竟然將手伸到了他的身上。
而辛宜又實在可恨,在他身旁仍舊不安分,他不信,那幾年她未同宋雍辛違等人傳過訊息。
鄴城那次,他都已決定放過她了,任她自生自滅,是她自己不走,又怨得了誰?
一把贗品而已,她非要回去拿那張琴,就算她真的死了,又怨得了誰?
“唔~”
季泠低頭正替他處理心口的傷處,忽地察覺面上一陣溫熱。一抬眼,恰見榻上人情急中噴出一口熱血,星星點點地濺落在她身上。
“阿桓?你怎麼了阿桓?”
季泠當真怕他出事,趕忙將他身上的銀針盡數取下來,放在帕子上。
而後起身又去拿濕棉布,想把他面上的血拭擦幹淨。
怎料,剛背過身去,一陣掌風對著她的右後肩快準狠穩得落下。
季泠被這力道劈得當場倒下,身後的男人披頭散發,衣衫早已被血漬染紅,血滴順著下頜,一滴滴地滾落。
季桓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也顧不得身上的鑽心刺痛,抬袖胡亂擦過唇角,搖搖欲墜地推門離去。
抱廈外候著的鐘櫟,見自己主上這麼副樣子出來,險些驚掉了下巴,急忙道:
“主上,要不要請府醫?”
聞言,男人旋即抬手製止,下頜微抬,見頭頂高懸著的一輪明月,深邃的眸子裡驀地覆上一層層陰翳。
“歸月樓的人,可抓住了?”男人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高懸明月,幹澀的聲音冷得嚇人。
“今夜屬下聽聞府上生亂,特意帶著半數人馬回來檢視,另留了一部分圍守歸月樓。”
“但還是被宋崢那廝跑了。”
鐘櫟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發覺季桓眉尖閃過的殺意,鐘櫟急忙補充道:
“不過,我們的人傳來訊息,宋崢的同夥中有一覆面的白衫女子,射術高超,正是她助宋崢全身而退……”
“射術高超的白衣女子?”季桓忽地冷笑一聲,盡管心口處的猙獰傷處仍露在外,被臘月的寒風毫不留情地割磨著。
除了她,還能有誰?
剛死了一個韋允安,現在又馬上來了一個宋崢,還有那個郗和……
他們都想將她從自己身邊搶走。
可,哪有這樣的好事?無論如何,辛宜只能是他的,他會與她不死不休。
若要他放手,只能等他死,不然,誰都別想!
“傳令,郡守府婢女偷盜財物連夜私逃,現下封鎖吳郡全城,只進不出。”他眯起眼眸,思量片刻,又覺心中不暢,咬牙繼續道:
“嚴查郡中來往的女人,無論任何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