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大人,屬下該死,是屬下的疏忽,一時未查,叫他找到了瓷片,割了頸……”
一腔怒氣彙聚在心頭,下不去也上不來。
“好,真是極好!”
男人冷了臉色,幾乎是咬牙切齒。他此時不知究竟該喜還是該怒。
這個礙眼的東西真死了。
和他後院那榻上的女人一樣的有種,就連死,也都用瓷片割頸割腕。
酸意咕咕冒著泡,他早該令人在此處留下一把匕首,好叫那閹人隨時想死就死,也不必礙他的眼。
他一向警覺,饒是心底不舒坦,還是越過了那攤血漬,朝著裡屋走去。
鐘櫟跟著他一併進內,只是看向那仍跪在雪地上的侍衛,目光中隱隱不忍。
“大人。”
裡間的人看見季桓,紛紛詫異不已,趕忙上前行禮。
季桓沒有給他們一個眼神,陰鷙的目光如同長了勾子似的,直直落在那張簡陋的小榻上,被一張白布從頭蓋到腳的人。
他緩緩逼近,上前正欲掀開白布,卻被大夫倉惶攔下。
“大人不可!他死狀太過寒磣,大人乃金貴之軀,若見了陰晦事物,恐於大人不利。”
季桓並未因此話而停下,只深深看了眼那大夫,嚇得人趕忙縮了回去。
他兀自掀開白布,入目的確實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脖頸處的傷處皮肉翻卷,早已幹涸的血漬凝在上頭,像是結了痂。
濃鬱的血腥氣轉入口鼻,季桓不顧髒汙,隔著血肉翻卷的傷處試圖去探他的氣息。
冰冷的指節將要觸碰之時,彷彿被刺了一般,季桓猛地收回手,厭惡地拿些帕子拭擦。
“再去請兩位大夫過來。”他頓了頓,朝鐘櫟道:
“你親自帶人去,務必時刻盯著。”
眼下雖有仵作和這白發耄耋的大夫,但並非他親眼盯著,難保其中不會被旁人做過手腳。
與此同時,之前派出的另一波侍衛也尋了過來,同季桓道:
“主上,屬下去看過,那個孩子仍在廉江巷。”
此時,季桓面色才稍稍緩和了些許。若說一開始他有七分疑慮,那見到韋允安的屍身和知曉那孩子仍在廉江巷,七分的疑慮也就變成了三分。
眼下,只要再等其他兩位大夫過來,他便能完成打消疑惑。
又有兩位醫者冒雪被請來,反複檢視韋允安的傷口,又經把脈後,幾乎都是毫不意外的搖頭。
“你們可曾聽過,令人暫時隱蔽氣息的藥物,其狀若死,隔一段時間卻又會重新醒來?”
兩位醫者撚著長須,似乎想起什麼事情,激動道:
“前朝的太真貴妃似乎就用了這種物什,躲過馬嵬坡的禍亂,東渡瀛洲……”
“不過這也只是傳說,老朽並未見過這等要命的藥。”
另一旁的仵作也點了點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季桓。
他們的回答顯然不能令季桓滿意,畢竟他身邊不就有一位現成的“起死回生”的例子嗎?
“這種藥中原或許沒有,那西域呢?身毒呢?”
“回大人,天下之大,或許真無奇不有。恕老朽學藝不精,未曾見過……”
問不出什麼,季桓不耐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