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的話說了太多次，時間長了稍微與喻秋有點交集的人都産生了某種天才就該沉迷學術戀愛絕緣的刻板印象，很有自知之明地不曾試圖越線，這麼久以來，夏柏野是其中唯一的例外。
“你真的不在乎小秋哥是beta？還是個超級聰明的beta？”有個嘴快的女孩問道。
大概已經看過太多次apha把喻秋當作oega追求又反悔，坦然說出“為什麼要介意”的夏柏野反倒成了珍稀動物般的存在，話題便立刻又轉到了“怎麼才能追到小秋哥”上，幾個女孩亂七八糟地討論一通，連喻澄都湊熱鬧似地插嘴反駁：“我哥其實對待感情很普通好吧，哪有你們說得那麼高嶺之花。”
“有記憶以來我們一直跟著媽媽滿世界搬家，在每個地方都待不長，”她說，“我想哥哥可能只是不怎麼願意放任自己去戀愛吧，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得不分別。”
由於母親喻嵐茵的工作需要，兄妹倆從小就輾轉於很多國家的事情夏柏野也聽喻秋提過，也知道是三年前中立國境內發現了大量喻嵐茵正在研究的那種稀有礦産，國立大學又正好發來聘書，一家人才正式在盧塞爾定居下來。
但那時喻秋話裡的重點是他也有在聯盟首都待過不長不短一段時日，當時的住所甚至就在夏柏野就讀過的中學附近，現在想來，說不準在過去不為人知的某一刻，兩人確實曾於大街上擦肩而過過。
明明擁有契機卻沒能早點見面相識，夏柏野不免覺得遺憾，喻秋卻似乎有些不置可否，只回複說：“現在這樣就很好。”
——因為即便那時遇見彼此，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聊天當下自己沒能完全理解的喻秋的言下之意，夏柏野終於遲緩地明白過來。
“澄澄她們幾個一鬧起來就沒分寸，應付起來很麻煩吧。”
外頭的雨停了，女孩們都被打發去收拾外頭院子裡被打了一地的枯枝。喻秋從儲藏室搬了人字梯，把掛氣球的任務交給了個子更高的夏柏野，自己半靠在壁爐邊，一手遞送氣球，一手牢牢替apha扶住梯子。
他已經換了一身幹燥清爽的t恤，垂在耳畔的栗色發尾卻還帶著些潮氣，隨著少年仰頭的動作微微晃動了下，在紅潤唇角擦下一道令人心猿意馬的淡淡水痕。
“其實不用太遷就她們胡來，勉強自己做好好先生的，”喻秋的聲音輕柔，“即使不這樣，她們也都很喜歡你。”
夏柏野怔了怔，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他忍不住垂頭，望進那雙不知為何總是能將自己看透的琥珀色眼眸，只覺得心髒的跳動頻率再一次脫離頭腦控制，快得幾乎超出生理限度。
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被喜歡是一項特權，而在夏柏野已然度過的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人說過他也值得擁有。
“發什麼呆呀，”喻秋很輕地眨了眨眼，笑得露出兩顆虎牙，“都貼歪了。”
女孩們的談笑聲遠遠地從外頭傳進來，夏柏野收回眼神，把那個金閃閃的“y”字氣球挪正，正要爬下梯子，餘光掃過旁邊牆上掛著的家庭合照，不由得頓了頓。
從大洋另一頭的沙漠城市到人跡罕至的海島雨林，面容嫻靜的女人懷抱中喻秋牽著妹妹的手看著鏡頭，從稚嫩兒童變為翩翩少年，臉上的笑容卻永遠明媚，不曾變過。
他想女孩們關於apha和beta的擔憂確實毫無意義，因為對夏柏野來說，被喻秋吸引這件事是如此自然而然，與第二性別沒有任何關系。
而自己與喻秋一直以來的追求者們相比也並無什麼不同，做過的最大膽、最正確的事情不過是在聯誼會那晚鼓起勇氣主動上前一步，如今卻像倒黴鬼突然撞了大運那樣，糊裡糊塗地得到了眼前人不知從何而來、坦蕩的好感和親近。
一切都不真實極了。
“哥——媽媽回來啦！過來幫忙拿下東西——”院子裡的喻澄大聲喊起來。
“來了！”喻秋答應了一聲，又似乎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對了夏哥，上次的手帕我洗幹淨了，正好還給你。”
他從衣兜中掏出那塊聯誼會時夏柏野給他擦手的白色方帕，中間還包著幾顆玻璃紙的水果硬糖，夏柏野有些愣怔地說了聲“好”，下意識伸手去接。
喻秋挑起眉毛，把糖果和手帕放到夏柏野掌心，卻沒有立刻收回手，頓了幾秒，彷彿故意使壞一樣，隔著已經染上淺淡體溫的柔軟布料，張開十指，在apha手上輕輕握了握。
夏柏野猝不及防僵住動作。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在車燈照射下徹底石化的傻鹿，在宛如巨浪般劈頭蓋臉將自己淹沒的幸福和恐慌之中，看見面前少年有些發紅的耳尖，以及於眉眼間綻開的，與他本人平時的沉穩形象毫不相幹，惡作劇得逞後的狡黠笑容。
“手帕的謝禮，”喻秋說，“這糖特別好吃。”
悲報：沒存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