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夏柏野緩緩睜開眼。
窗外天已經亮了,柔和的日光穿過窗簾,在房間對面的牆壁上投下一圈不甚明顯的模糊光斑。二十八歲的apha盯著頭頂陌生的天花板和空氣中無聲飛舞的塵埃,過了很久,才終於恍惚想起自己身處何地。
時間已經不早,夏柏野起床洗漱,換上符合保鏢身份的黑色制式西裝,把佩槍插在腰間,走下樓去,發現紀秋已經吃完早餐,正倚在陽臺推門邊,跟邵雨華打一通電話。
聽見apha下樓的動靜,他微微轉過臉來,看了夏柏野一眼,對那頭語氣興奮的邵雨華說:“我知道了,馬上就來。”
空氣中有淡淡的尼古丁燃燒的味道,夏柏野走近幾步,看見紀秋手裡夾了根不知道從哪翻出來、已經快要燃盡的香煙,白色的煙霧繚繞著從oega那雙與夢中幾乎無異的紅唇間撥出,又在下一秒迅速消散在清晨凜冽的風中。
他微微一愣。
“少爺,出什麼事了嗎?”夏柏野低聲問。
紀秋掛了電話,撐著欄杆眺望著遠方教堂尖頂折射出的金色反光,一時沒有回答。
夏柏野沉默地立在他身後,看著紀秋動作並不夠熟稔,卻也不算生疏地抽完最後一點煙,才聽見oega的聲音平淡地響起來。
“專案有點進展,接下來這段時間要忙起來了。”紀秋把煙按滅在欄杆上,回過身,說。
他臉上依然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看不出是否因此感到欣喜或輕松,注視著夏柏野的眼神沉而清明,已經找不見半點昨晚醉酒的痕跡。
總歸不再是當年那個鮮活生動的少年。
“好的。”夏柏野回答。
他看著紀秋,看著眼前不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與過去截然不同的青年,覺得自己終於徹徹底底從昨夜的夢中醒了過來。
而那些於睡眠中短暫重現的,被喻秋邀請參加妹妹生日的那一天,連同之後兩人一起度過的、夏柏野曾經認為非常珍貴的時刻,也都再度在記憶深處變得晦暗模糊,虛妄得如同一場裝裱在泡沫裡的美夢。
把紀秋送到研究院、跟那裡的駐軍交換安保後後夏柏野便正式迎來了額外的兩天假期。他重新換了身休閑便裝,搭公交去了市中心一家他入職紀家前常去的拳館。
前臺的女孩還記得他,接過夏柏野的會員證核對幾秒,抬起頭甜甜一笑,問:“還是老樣子?”
“嗯。”夏柏野沖她點點頭。
工作日的拳館空蕩蕩的,幾乎沒有其他客人。夏柏野推開更衣室的門,繞過一排排鐵制儲物櫃,熟門熟路地走到最靠裡的角落,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不多時,他聽見門開和落鎖的聲音,有人走了進來,步伐沉而有力,不急不緩地靠近,最終停在離夏柏野不遠的地方。
卻不是約好了今日見面的接頭人黎楊。
夏柏野下意識就要伸手拔槍,卻在看清來人面容後硬生生停住動作。
那是一位已過中年的apha男人,身材魁梧、兩鬢斑白,穿著考究的灰色西裝,胸前的名牌表明他是這家拳館的業務經理。
“您怎麼親自來了。”夏柏野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