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隻飛鳥驟然從枝頭驚起，夏柏野猛地從舊日回憶中抽回思緒，口袋裡的手機正在瘋狂震動，是紀秋來電，用與曾經幾乎沒什麼差別的嗓音，吩咐說今天實驗會做到很晚，叫他可以先回去。
“那您下班時再叫我，”夏柏野應了，又說，“我來接您。”
那頭紀秋靜了靜，說了句“好”，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比起夏柏野之前接觸的其他僱主，擔任紀秋的貼身保鏢著實是一項極其輕松簡單的工作——就如紀家的大管家餘榮所說，紀秋的生活著實單調枯燥，這個oega彷彿一臺由內建程式驅動的機器人，日複一日地埋頭於實驗室之中，連研究院的大門都少出，也幾乎不與他人聯系，少有幾次夏柏野看見他接電話，也都是手下的研究員打過來彙報事情。
不過這倒方便了夏柏野行動。
出於謹慎，他沒有試圖進入探查紀秋工作的實驗樓，很快將除此之外的研究院內部情況摸得七七八八，期間潛入了一次行政樓檔案室，裡面儲存的都是保密級別較低的資料，雖沒找到太多有用資訊，但也順利得知了紀秋所在專案的代號。
“星火”，這個名字夏柏野之前已經從紀秋大哥紀曜戎口中聽到一次，而能讓這位王國陸軍少將掛心到不惜威脅自己的親弟弟來催促進度，加上整個實驗樓那絕高的保密性，也只能與那個據說威力足以顛覆戰場局勢的武器相關了。
想必王國高層急於將武器投入實戰，因此對紀秋他們施加了很大壓力，夏柏野猜想。
“師兄，你最近沒睡好嗎？”
這天下班時，邵雨華和紀秋一道刷卡出門，因為保密規定不允許實驗員帶出任何資料檔案，在等待警衛檢查二人隨身物品的間隙，他看了眼身旁紀秋的臉色，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
oega眼下浮著一層明顯的烏青，唇色發白，一整天的高強度工作下來連眼神都透著一股麻木的倦意，聞言也只是短促地“嗯”了一聲。
“我前段時間也這樣，壓力太大就是容易睡不著，”邵雨華說，“後來睡前吃顆褪黑素好多了，師兄你也可以試試。”
紀秋點了點頭，伸手從警衛那裡拿回自己的包，又默不作聲地聽邵雨華講了幾分鐘各個品牌的褪黑素安利，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夏柏野跟在他們身後，想到自己很多次淩晨醒來，還能看見從樓下紀秋房間窗簾縫隙中透出的燈光，也聽見過oega半夜從書房進出的聲音，仔細算算，紀秋每天的睡眠時間可能不超過四小時。
但究竟是單純的失眠，還是別的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這天紀秋似乎是真的不太舒服，晚餐沒吃幾口就回了房間。來做飯的傭人阿姨是位中年beta，人很和善，做事也有分寸，收拾完碗筷後主動提出再做點宵夜，說可以先放在冰箱裡，小少爺要是晚上餓了就可以拿出來熱熱吃。
夏柏野幫她打下手，想起紀秋這周胃口比之前好了些，也許是喜歡她的手藝，便隨口問道：“您下星期還來嗎？”
阿姨手上動作停了停，有些為難地看看夏柏野，緩緩搖了搖頭。
“這不是我們這些下人能決定的。”沉默片刻，她嘆了口氣，說，“主家吩咐讓過來的人每週都換，有什麼辦法。”
夏柏野點點頭，用閑聊的語氣附和道：“也不知道紀先生是怎麼想的。”
“你呀，這種事可不好亂說，”阿姨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隱晦提醒，“不過你剛來不知道也正常——像主家這種大貴族，傭人也是分派系的。”
夏柏野明白她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