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他去拍片了,找了人給看了一下片子,說可以做手術矯正。”
“小山啊,你是想……”張瑤停下了手中劃拉著的筆,意識到尹山的想法。
“對,媽,我就是想幫幫他,他還那麼年輕,一輩子就這樣,太可惜了。”
“你這是已經安排好了?”
“是啊,我幫他找了一個脊椎側彎手術專家。他後天就過來廣州了。到時候,為方便照顧,可以住我們家的吧?”
想起在伊犁那段時間阿麥爾的盡心陪伴,本就醫者仁心的張瑤雖覺得突然,還是支援兒子的善意的。
“挺好的事啊。他們一家子都很淳樸,和你爸爸又這麼多年的交情,應該幫幫忙的。他們在村子裡看病確實很不方便,我們能幫得上就幫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不用不用,我會搞定。謝謝老媽支援!”
晚上,張瑤下班回到家。
“喲,兒子今天的菜做得不錯啊。”看到餐桌上熱氣騰騰的湯和菜,剛進門的張瑤頓時疲勞消散。
尹山手腳麻利,端上了最後一道菜,給張瑤裝了一碗湯。
張瑤一直是家裡最忙的人,以前尹想做飯比較多,尹山也常下廚,廚藝是很不錯的。
“吃了一段時間的新疆菜,快忘記油燜蝦的味兒了。”張瑤嘗起尹山夾過來的大蝦。
“小山啊,阿麥爾的事,可不是小事啊,這種手術我今天特意電話問了下專科醫生,大手術,治療過程很不容易。這個你瞭解過了吧?”
“我知道,會沒事的,放心好了。”
“手術呢,畢竟有風險,阿麥爾又是千裡迢迢過來,你還是要請醫生向阿麥爾和巴特爾叔叔說清楚手術的利弊,請他們自己做好手術的決定。他們如果做出手術決定,我們盡心盡力幫他們就是。” 張瑤畢竟是醫生,她知道兒子純粹的善意下不會想得更多,但這個是個大手術,她還是要提醒。
阿麥爾第一次出遠門,從來沒有走出過新疆,興奮又緊張。他提前一天到達伊寧,在阿依木家停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從伊寧坐高鐵去烏魯木齊轉坐飛機。
阿依木送阿麥爾到機場,辦理完登機手續,看著他走進了候機廳。她知道阿麥爾這些年的不易,背上的包塊好像就一座大山般沉重,現在帶著希望去求醫,就期盼他手術順利,平安歸家了。
晚上十點多,阿麥爾乘坐了五個多小時的飛機終於落地廣州白雲機場。
他身上斜挎著大大的長形旅行包,在這陌生、諾大的機場,緊緊跟著同航班其它旅客,不時看看標識牌,往到達廳走,生怕自己走錯。
當兩人在達到口見上面時,彼此像老朋友一樣歡喜,盡管兩人認識不到半個月。
“辛苦了,挺累的吧?”尹山伸手去接阿麥爾的旅行包。
“我不累呢。”阿麥爾把包往回拽住,不肯遞給他,生怕給他添負擔。
“路上順利嗎?”
“順利,我第一次坐飛機,是阿依木送我去機場的,一切都很順利。”
“哦,阿依木。”這些天,他不時想起大家一起騎馬去後山的情景,想起那個騎馬的靈氣姑娘。
已是深夜,機場出來後的高速路上車輛很少,阿麥爾一路盯著車窗外。遠處稀疏的燈光,映照出一些不清晰但在他眼裡特新奇的輪廓。這個為改變命運在路上整整奔波了兩天的年輕人,此時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的疲憊,只有期待。
兩人淩晨到家。張瑤在等他們,看到風塵僕僕的阿麥爾,做母親的人,總是心生體恤。她親切招呼阿麥爾坐下休息,轉身去廚房給兩人端來了早已準備好的宵夜。
環顧眼前的一切,阿麥爾有些恍惚,空間的猛然切換,多少會有些不適應。
看到阿麥爾有些拘束,張瑤讓他放寬心:“在這不要有任何顧慮,就像我們在你家裡時那樣。你盡管好好看病,不要擔心太多。在這裡,我們就是你的家人,一切都有我們在呢。”
淳樸的阿麥爾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感激。那些自卑灰暗的日子,他只不過是機械地重複著一天一天的生活,不曾想象過,有一天在這遙遠、陌生的地方也有溫暖他的光,給了他突破障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