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廚房空間裡,沒有任何聲音。
他慢慢地比劃著手上一連串的動作,沒有緩急高低之分,臉上也沒有痛苦、憤怒等情緒起伏的表現。他只是靜靜的,好像手裡玩著什麼東西,或者述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然而在這平靜的表面下,卻又是一番洶湧澎湃、深痛絕望的過往。
“那時候小,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覺,再加上他威脅我不準告訴其他人,否則就把我趕出孤兒院。我因為害怕,所以什麼都沒說。如此過了一個多月。
“後來有一天晚上,我在睡夢中被人抱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好像被帶出了宿舍,好像被人脫了衣服。背後的冰涼刺激著我,身上異樣的觸控讓我清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我才發現,自己身處在四樓的晾衣室裡。裡面很黑,看不清周圍,只能看到一張模糊的人臉。月光從敞開的窗戶照進來,我看清了這張臉,是他。
“他變得很恐怖,雖然臉是在笑著,卻讓我有種被當作他的食物的感覺。我害怕地往後縮去,可我縮一點,他就前進一點,笑得像電視劇裡的壞人一樣。
“我們一個縮,一個進,就像貓玩老鼠一樣。到最後,我縮到了牆角,再無地可縮,他也失去了耐性,一手抓住我的腳把我拉了過去,身體壓了下來。”
說到此時,他身體顫抖了一下,彷彿無形中那個可怕的人真的壓過來一樣。
這種顫抖太過熟悉了,他兩次見到許成強,還有從噩夢清醒之後,都是這樣的顫抖。
這種顫抖,已經深入骨髓。就像身處地獄的惡鬼一樣,只要聞到一絲絲人氣,就會蜂擁而至。
肖穎更加地箍緊了他,很緊很緊,只希望自己身上的氣息可以平復他的顫抖。
她不說話,只側臉貼著他的頭頂。
一句也不說。就怕一個控制不住,人就會哽咽出聲。
蟬聲啊!她可憐的蟬聲。
為何這世間的不幸,都降臨到了他身上?
難怪許成強的老婆跑了。
難怪他的養子也跑了。
難怪他在醫院裡會說她髒,卻原來髒不是說她,是說他,是說蟬聲啊!
“我撕開嗓子大喊,可惜喊不出聲來。我奮力地掙扎,可怎麼也掙不脫他的魔掌。
“那一夜,我嚐到了什麼是無助,什麼是痛苦,什麼是撕心裂肺。那種折磨,我至今都忘不了。
“之後幾乎每隔一夜,他就會把我帶上四樓,到最後我晚上都不敢睡覺,一聽到房門有動靜就會發抖。
“有一次我威脅他說要去告訴院長,他聽了之後哈哈大笑,一臉猙獰地揪著我的後衣領就把我提到窗外,說我要是敢去告狀,他就把我從視窗扔下去。
“我看著高高的地面,就像萬丈深淵一樣,眼裡心裡除了害怕,哪還敢有其他的心思。”
他許成強可真是夠狠啊,抓個小孩的衣領就提到窗外去,他難道就不怕一個失手孩子會掉下去嗎?
還是說他不在乎,反正小孩子貪玩,他也可以解釋說是蟬聲自己爬上窗戶摔下去的。反正沒了蟬聲,孤兒院裡也還有其它男孩。
而之所以選擇蟬聲,不過是欺負他哭不出喊不出罷了。
“我也嘗試著躲起來,但每次都被找到。我也想逃,可是孤兒院四面都是高高的圍牆和堅硬的鐵門,我逃不出去。
“我每天身上都很疼,有時候連走路站著都疼。所以我老是坐在同一個地方,看著其他人玩耍,從不參與。我害怕他們看見我身上的傷,會嘲笑我。
“漸漸的,我越來越討厭別人碰我,就連我最好的朋友何佳宏和徐樂樂也不行。因為一旦肌膚與肌膚相碰,我就會想到每晚的那個畫面,恐懼,害怕,骯髒,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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