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過來:“這世上,有件事我能百分之百確定。”
她啃著燙嘴的玉米:“什麼?”
“我愛你。”
“......”
老闆娘把兩人的對話聽在耳裡,邊把香腸裝進袋子裡邊抿嘴偷笑:“小姑娘真有福氣,遇到這麼坦率又愛你的男人。”
愛個頭,耍嘴皮子的事情誰不會。
她直接忽略某人的表白,又多問了老闆娘幾個問題,什麼話都沒交代,拔腿就登山。到半山腰的時候,她爬不動了,倒不是累的,是餓的。
之前買的東西早就吃完了,可左不能果腹,右不能頂餓,讓她很是惆悵。
“咕嚕嚕......”
她捂著飢腸轆轆的肚子,眼前冒著暈乎乎的星光。山脊口雜草叢生,盡頭處走過去一個帶著蓑笠竹編帽的老人,擔著兩個簸箕,上頭用布蓋住,風吹起其中一個角,露出裡頭香噴噴的地瓜。
“請等一等”
老人好似沒聽到,卻越走越快。她三兩下跳上那條雜草叢生的小路,步伐極快追上去。
不遠處的江蘺買了兩碗炒飯,揣在懷裡一路往回找人。亭子裡沒有薜荔的身影,心頭湧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他勉強維持鎮定,視線一通亂掃,看到小路掉落的一個金紙鶴。
往前幾十米,又有一個......
奇怪,剛剛還在這裡的。
薜荔半彎著腰在一塊大石上歇息,這世上,鮮少有生靈能夠比得上她的速度。用了十成的法力卻還追不上,倘若不是生靈,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繁密的樹叢好似癲狂的魔獸,嘩啦啦晃擺,滿地的枯葉被掀翻,飛沙走石,灰塵洶湧翻卷。
薜荔眼神敏銳,留意周遭的一舉一動。掌心凝了一團滾燙的攻擊,一股寒氣從腳底躥上來,她猛躍起身,光圈砸在迸射起來的泥土地上,一陣轟隆作響。
枯葉凌亂紛飛,好似下起了淺褐色的雪花,風中盡是一片蕭瑟乾裂的氣息。
“你就是那個製造地裂,奪走凡人精元的罪魁禍首?”
那股陰氣無形又無聲,任何實物在它眼中都只是個縹緲的虛物。可它只有借住實物,才能化為攻擊的手段。
薜荔以敏銳的觀察探出它的攻擊手法,在它掄起一塊龐大的大石砸過來之時,雙手在頭頂旋轉了半圈,身子後仰,感受大石底部四周超乎尋常的寒氣後,攥緊的石頭凝了術法,猛地朝它狠狠砸去!
大石支離破碎。
一陣嘶啞的咆哮,陰氣也緊跟著四分五裂,聚不成團,隨風逐漸消弭。
薜荔想追,右腳突然麻了,尤其是腳脖子那一處,好似被千萬螻蟻兇狠啃噬,密密麻麻的痛意隨即而來。
她蹲坐在地上,看著逐漸偏西的太陽,雲霧像翻騰的浪花般彌散在她的四周圍。適才還明晰的山巒,在高低起伏中的濃霧中隱沒,它越來越近,視線被遮得嚴嚴實實。
遭了!
它這是要製造霧障結界,切斷自己與外部的聯絡。
堅決不能讓它得逞!
薜荔拖拽著眼前這條膝蓋以下完全沒有知覺的右腿,默唸崦嵫山的破界咒語,眼神凌銳,卻只能勉勉強強撕掉深霧的半個角。
看來這結界,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陰狠深濃、毒辣冷鷙。倘若被它凝造成功,恐怕自己真的是凶多吉少。
不行!
她堅決不做餓死鬼!
雙掌再次朝空中抻拉,銀光灼亮得瓊枝從她的身後飛出來,髣髴橫掃千軍萬馬的雄兵利器般,不斷驅散眼前的遮天迷障。
她單腿蹦跳,揮散還在垂死掙扎的濃霧:“讓你給我搗亂讓你給我添堵讓你騙我——”
她也真是夠笨的,連人和生靈都傻傻分不清楚,就只會吃。
浮霧被她如棉花般撕扯得七零八落,它們纏繞上來,又被她拽得四分五裂,一纏一拽,揪扯得凌亂不堪。
瓊枝在空中飛旋,銀亮翠玉的光澤好似一把銳利又偏鋒的長劍,為薜荔披荊斬棘,彷彿要在懸崖峭壁開闢一條通往光明的大道。
不知走了多久,薜荔感覺整條腿都已經麻痺,甚至另外一條腿也出現了類似的徵兆。
體力逐漸消耗殆盡,頭暈目眩,一切的黴運都像約好了般,齊刷刷停留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