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喘吁吁斜靠在一棵大樹樁上,額頭凸起的胎記盈盈閃動,好似夜空中的一顆星,卻無法給予普照,反而讓她捂著腦袋,被裡頭一個勁兒嗡嗡作響的顫動攪得天翻地覆。
“瓊枝,我可能......出不去了......”
薜荔攤開掌心,銀光澤澤的瓊枝懸浮在上頭,視線越發模糊,“你先走,去找......找江蘺......”
鼻尖一熱,她抬手抹了抹,是濃稠又猩紅的血。
瓊枝不肯離開,從下往上繞著她四處轉圈,驅散那些捲土重來的洶湧濃霧。
薜荔撐著最後一絲清醒,下了強悍的命令:“快、快走”
腦袋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拽進模糊又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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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江蘺也被席捲而來的藤蔓死死纏住腳步。好似深不見底的泥沼,一步步將它拖進死亡的深淵。
江蘺越掙扎,藤蔓就纏得越緊。四肢被禁錮,藤蔓的根莖噴射出一縷縷沉鬱寒寡的薄霧,帶著糜爛腐臭的氣息。
垂落的雙手捏緊成拳頭,逐漸顯露出本體的形狀。光滑如雪的細長毛髮從額頭的毛孔中劇烈飛長,像播撒了滿地的種子得到了水澤的滋潤,突飛猛迸,須臾,一條比九尾狐還要纖細漂亮的訛獸發出凜冽粗狂的咆哮,糾纏成團的藤蔓碎了滿地,用赫赫威力嚇退了所有的藤蔓。
鋒利的爪子在地上烙出明晰滯重的爪印,牙齜目瞪,瞳孔裡全都是猩紅的血絲,鼻息粗沉,噴出怒氣騰騰的火焰,
爪子下爬過一個膜翅目蟻科動物,體軀平滑,伸出有刻紋的前肢,黑乎乎的,沒一會兒,又組團來了另一批。
江蘺抬起前爪掌,雪白的毛髮如凜冽的冰凌般刺中這些妄圖在他眼皮底下耍陰招的黑蟻,一刺一個準。
黑蟻的屍體如粘液般淌了爪背上的毛髮,飄散發出一陣噁心腐糜的濃烈爛息。粘液雜糅在一起,霧化成陰森森的黑翳,緊緊裹住江蘺的爪子。它伸出一血盆大口,不斷汲取江蘺腳上的精元,妄圖以此分化他的靈力。
垂落的腦袋神色淡漠盯著眼前氣焰囂張的黑翳,本該僵硬的爪子緊緊一握,鮮紅的火團剎那間衝破黑翳的阻隔,一掌震地,雄渾的力道迸射四周,把凜冽陰寒的黑翳灼燒得一乾二淨。
未消片刻,獵獵寒風褪盡,所有籠罩的陰寒濃霧就此消弭於無形。
視線的盡頭,一抹閃動著銀光的瓊枝飛速趕來,好似風塵僕僕、披星戴月趕來。
化成人形的江蘺接住瓊枝,臉色陰沉冷暗,呼吸驟然凝滯:“帶我去找她。”
“接下來呢?”
浮動對映出畫面的玄靈鏡,把楚辭憂心忡忡的面孔浮照。
江蘺垂頭未語。
他趕過去時已經遲了,濃霧早已散去,卻沒有了薜荔的身影,枯枝敗葉中留下了她掛於脖子上的瓔珞項鍊。
那是她成為聖女的標誌!
如今被扯下來,丟棄在破敗髒亂的廢墟之中,就是對方故意下的戰書。
“這不僅僅是對神界的挑釁。”
眉目清銳的墨色瞳孔裡裝著深不可測凜光,仙識敏銳,“更是對整個六界發起的挑戰。”
楚辭看著帝居,帝居也收攏她的目光。夫妻間的默契在於,你無須多說,我已瞭如指掌。
大掌揉了揉她的後腦勺,聲線輕柔:“我會安排,把昭質送去安全的地方。”
楚辭埋首在他的懷中,嗅著枕邊人獨一無二的氣息:“嗯,我在四明山等你。”
又抱緊他,依依不捨。
他低頭,下頜蹭了蹭她的軟發,笑著調侃:“既然這麼捨不得,就留下來多等我一天。”
“不行。”
早點過去,才能早日把薜荔救出那個危機四伏的虎狼窩。
難得小嬌妻主動抱他,帝居趁機親了她兩口,隨即煞有其事深嘆了一口氣:“我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啊。”
楚辭捂嘴,噗嗤笑出聲,還嫌不夠,故意嗔他:“你本就在末位,還有什麼岌岌可危?”
耳朵被他捏了兩下,眉頭還配合著演戲:“怕被踢出局。”
“只要你不出軌、不做違法的勾當、不家暴......”
她掰著手指,事無鉅細精算著,起碼有好幾十條,“這些都是我的底線!”
帝居貼著她的腦門,鼻尖互抵:“那你知道我的底線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