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芰荷捂著酸脹不適的肚子,慢悠悠從浴室中走出來,一臉的失落。昨夜就感覺不對勁,卻還在自我安撫。現在葵水來了,心裡頭空落落的。
單手托腮,對著青銅鏡中的自己噘嘴,眼皮耷拉,兩眼無神,眉頭皺得都快成好幾座山巒了。指尖摩挲日曆上頭的日期,算上今天,哥哥離開北京已經有四天了。
哥哥離開的第一天,思念的情緒翻江倒海,險些將她這艘本不穩定的船掀翻。為了不讓惦念氾濫成災,她決心找些事情來做。
最能讓她擊中注意力的便是design。
看看拿起筆尖,掛在脖子上的項鍊掉了出來,隨著她的傾身的動作來回晃悠,憶起他許下的諾言,又忍不住掛念。
哥哥離開的第二天,她陪著孃親去醫院例行檢查,走廊的過道上碰到一個女護士,他的丈夫天天給她送午飯,風雨無阻。以後的他們,是不是也會如此呢?
哥哥離開的第三天......
不能再想了。
努力平緩心中的情緒,要是被爹孃發現,那可就糟了。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是秀秀。
她的衣服下襬上沾染了不少雪花,好幾個地方還有些溼,氣息急促,看樣子是一路跑過來的,滿臉驚恐:“小姐,出大事兒了”
芰荷趕過去的時候,佟佳婉和董棟澤已經慌不擇路出了大門,臉上滿是擔憂。
伏深和陳品淳去送的時候,他們連忙擺擺手:“回去吧,外面太冷,小心凍壞了身子。”
車子在漫天積雪中逐漸消失成一個點。
芰荷後來才知道,董姨夫在火車站時遇上暴亂,人被砍了好幾刀,被送進了當地最近的醫院,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母子倆也沒心思過年,只想快些到董姨夫身邊。
原本熱鬧歡快的氣氛因這個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將整個蕭瑟的宅院映照得更加蕭索落寂。誰也沒有多餘的心思關注其他,就連佟佳婉準備的食材,都只能被迫改成其他的菜餚。
簡單吃了幾口年夜飯,陳品淳犯了困,就先去休息了,只剩下父女倆烤著火,平靜守夜。
頭頂的月亮又白又圓,夜空也極其深邃。
“以前伏白在的時候,你最喜歡纏著他玩小煙花了吧。”
撥炭火的長鑷子,芰荷莫名看向伏深,爹爹怎麼會突然提起哥哥的名字?
伏深眼底沒有憂傷,反而多了股饒有興味的笑意:“怎麼?還不肯承認?”
芰荷摸了摸鼻尖,炭火映紅臉頰,死犟著嘴:“爹爹,女兒不知你在說什麼......”
“行,既然你不肯承認,那以後他敢向你提親,我直接亂棍打出去”
“爹爹!”
她這麼一喊,間接承認了兩人的關係,“您是怎麼發現的......”
不對,應該問:“您怎麼知道他還活著?”
“女兒都被他拐走了,我這個做爹爹的要是再被矇在鼓裡,豈不是太窩囊了?”
也不是這麼說啦......
芰荷小步挪到他身邊,又討好似的把茶捧到他跟前:“爹爹,您跟我說說吧。”
與哥哥在一起,憋著所有的情緒,不敢輕易透露給半個人知,這種感覺極其不好,就像是窺得世上所有人的天機,可偏偏在他人眼中,自己是個神經有些問題的瘋子,說出去的話沒有人會相信。
額......用這個比喻自己似乎不太好。
伏深揭開茶蓋,拂了拂上頭的茶葉,喝了好幾口,這才慢悠悠道:“還不是你前些日子的情緒太過於反常,我跟你孃親不放心,就安排了幾個人跟著你。”
起初並沒有什麼異樣,直到......她生日的那天。
“你說什麼?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憑空就消失了?”
負責跟蹤芰荷的人嚇得一抖,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也覺得很奇怪,就一個衚衕口,距離不過十步,可一轉角人就不見了。”
後來她回來,心情挺不錯的,像花叢中震動翅膀的蝴蝶,他雖然滿腹疑問,卻還是忍了下來,決定繼續追蹤,直到前些天,他照例坐車前往紡織廠。
正處理手頭的工作,車輪突然一個趔趄,資料從手中甩了出去。司機剎車,替他把資料收集好,這才遞還給他,說:“沒想到這麼多年,您還一直踐行著實業救國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