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剛才,洋妞大膽又不加掩飾表達自己對他的想法,她多麼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摟著他的胳膊,高揚著下巴睥睨所有覬覦他的女人:這是我男人,你們休想。
可希望,只能成為奢望。
天上烏雲翻滾,黑壓壓沉下來,好似要將整個上海吞入腹中。街道水霧濛濛,別說行人,就連車輛都極少。
頓時間,心底悲從中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掌從後背移過來,開傘,握住她的手說:“雨停了。”
路燈也亮了,上海小年的冬夜,在此刻拉開帷幕。她忽然好想任性一把,也這麼做了:“伏白,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甩開他的手,目光直勾勾盯著他。
良久的靜默,沿途的店開始關燈,歇業,鎖門……雨後的夜光將他的面孔分割得愈加立體分明,好似精心雕琢的一塊美玉。
男人用無盡的沉默,給了她一個錐心刺骨的回答。她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強顏歡笑:“就送到這裡吧,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抽回手,一路小跑著,一秒鐘也不想多待。
水窪濺溼裙襬,眼淚止不住往下掉,路過一個木質小路牌,甩動的頭髮不知怎的,小半縷勾纏在上頭。
她又氣又急,強行拽扯,竟打了死結。身後是他追來的腳步聲:“別亂動,我來。”
“不要你管。”
拍掉他的手,又是胡亂的抽拉。
他站在一旁,落後她半個身位,雙手環胸,影子落在她身上,表情閒適,還真的不管了。
她越拽越難過,還不是因為他自己才留的長髮,逞口頭之慾的是他,受苦的卻是自己。
這麼一想,本就擠壓在眼眶中的眼淚,開始噼裡啪啦往下掉。
女孩子一難過,最喜歡做的便是細數喜歡的人的罪行:“你答應過不兇我,還是兇了,你答應過陪我一起成長,還是食言了,你答應會給我買糖吃,你答應不會再讓我哭,你答應……你的答應通通不做數,我也不想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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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白心頭一緊,尤其是聽到她說最後一句話,頓時心慌意亂。
現在前路未明,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黑霧生靈,他不想讓她涉險,可又忍不住接受她的親近,兩者像矛盾共生體一樣,在他體內橫衝直撞,彼此纏鬥。
十指靈活替她解開纏繞在木牌上的頭髮,兩人面對面站著,卻不知如何張口。
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伏家宅院門口。
芰荷下了車,頭也不回進家門,半點留戀的停頓都沒有。
車裡的伏白目送著小丫頭消失的背影,在門縫的闔動中將他阻隔在外,忍俊不禁,為她的故意的小任性。
把車窗搖上去,打了個好幾個噴嚏,遭到擔任司機的松鼠精的白眼:“活該,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媳婦都哄不好。”
伏白懶得跟他計較,鼻尖癢癢的,有受寒的徵兆,只希望小丫頭可千萬不要感冒。
車燈向前移動,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你快點去。”
“要不還是算了吧?”
“那怎能行呢?”
伏深揉了揉陳品淳皺巴巴的眉頭,向哄小孩般好笑道:“我去還不行嗎?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她臉一紅,捏著他的手指不講話。
上個月,身子極其不爽利,又酸又累,好似騎了三天三夜的馬,又極其懼寒,便瞞著他去醫院做了個檢查。
本以為是腸胃消化不良,沒想到醫生看了她一眼,就安排她去做尿檢,隨後轉到婦產科,最後那個帶了眼鏡的胖女士臉上掛著如花般的笑容,說:“恭喜你伏太太,你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老蚌生珠,她的耳後根越發深紅,卻還是催他:“芰荷這段時間總是早出晚歸,可臉上掛著滿滿的笑意,我本不想多問,可她今晚一回來就躲在房間裡哭,聲音小小的,一看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
可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以伏白離開後,就沒見過女兒哭得這麼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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