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迷石原本沒有名字。
當年盤古開天闢地後,女媧和哥哥伏羲一個掌管天,一個管轄地。一日,地脈發生強烈的動盪,裂痕無數,糾其原因,竟是一塊石頭惹的禍。伏羲將他收服後留在身邊,日日教授它知識與神術。
後來,伏羲身歸混沌前,將它交給了唯一的親傳弟子,也就是眼前這個笑面虎——冥界長老。
他突然收起那抹笑,神情嚴肅:“你真確定要這麼做?”
楚辭突然覺得好笑,髣髴剛才那抹笑從他的臉上轉移到自己的臉上:“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又或者說你壓根就沒想過要找回你們的冥王?”
這位斬塵冥主,不知是有意躲著冥界之人,還是被白酈姐姐毀了容,在投胎轉世時棄掉原本不完美的面孔,選擇了一張新面孔,全身的冥息淡若無痕。
要不是她的神術曾沾染過他的冥息,或許連她也認不出來這位曾經的大人物。
她在用激將法。
說到底,兩人還有師門關係。
長老深吸一口氣,幾不可聞地嘆:“有些話不可說,可我還是要提醒你,這謠迷石即使合在一起,也會大不一樣了……就像是破碎的鏡子,永遠擺脫不了那些斑駁的裂痕……”
初楚辭一心想要帝居醒來,對於他的警告,心好似被扯破了一層,又慌又怕:“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又迫切詢問:“會傷害到他嗎?”
“不可說。”
楚辭連番追問,甚至準備動手。長老被她軟磨硬泡怕了,那陣法好不容易幫她重塑軀殼和精魂,雖然也……摻雜了那些東西,也怪他當初沒有好好管教謠迷石,闖下彌天大禍:“你。”
什麼廢話也不用多說,楚辭秒懂:他不會受傷,但是你會。
那又如何?她無所畏懼,面無表情乜斜他:“一句話,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斬塵的下落?”
得得得,他這個師妹,犟驢一樣的脾氣,下定了決心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傻姑娘,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嘞。
回到伯庸城的時候,她把謠迷石放在他的枕頭邊,一塊完好無損的石頭,壓根看不出來有過瑕疵,那傢伙是騙人的吧?
替帝居撥了撥遮視線的頭髮,指尖停在他的眼皮上,幾不可聞嘆了口氣,似埋怨似咕噥:“怎麼還不醒呢?”
餘光看到他的下頜,還留著那抹細微的血痂。
從置物架找來一個手掌般大小的袋子,拉開拉鍊,拿出裡頭的指甲鉗,餘光掃過左手時,心似千百根針扎過似的,慌亂錯開,抬起他的右手,替他修剪指甲。
咔嚓咔嚓幾聲,眸眶裡的水霧氤氳了視線。一滴緊接一滴,掉在他的手上、棉被上、還有床單……
“水做的嗎,那麼愛哭?”
“要你管……”
她猛然一愣,像火風雷電般迅速看向聲源處,那從睏倦中甦醒的男人,半慵懶枕著,下巴一團青茬,在對她笑,漆黑如墨的瞳孔裡,漾動著她撲過來的身影。
他抱著他,修剪過後的指甲平平軟軟,帶著一股重生的感覺,存心逗她:“不是說不讓我管嗎?”
她埋在他的胸口上,心頭的激動像雲霄飛車一下衝到最高點,揉著眼睛抹眼淚:“你又不是別人……”
“嗯,叫聲老公來聽一聽。”
“……”
流氓,醒了就知道調侃她。
“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他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笑:“病人剛醒,受不得太多人圍觀。讓我們安靜呆幾分鐘,ok?”
小妻子聽話靠在他的懷中,如瀑布般的長髮披散在四周,他拍了拍她的發頂,輕笑出聲:“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個月了呢……”
接下來,楚辭像個話癆一樣喋喋不休的交代最近的情況,尤其聽到路幽昧那家公司,臉色寒了幾分,卻很快斂去。
“餓不餓,我去給你準備些好吃的?”
說著就要起身,他卻不鬆手:“憋了那麼久的話找我一通倒,傾訴完了就想跑?”
這人……說的什麼話,氣死個人。
楚辭講得口乾舌燥,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掄起拳頭砸了他好幾下:“讓你不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