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深呼吸,再凝視青荇草時,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穫:“原來如此。”
那不是青荇草,而是烏龜的龜殼。龜殼下,藏著數不清的魚蝦種類。它們睜著眼,像一頭頭蓄謀已久的野獸,時機成熟,立馬把他們啃肉咬骨,吃個一乾二淨。
楚辭從始至終,都沒有勇氣往水裡看。閉著眼,不斷調整凌亂的呼吸。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凜冽風聲,除此之外,靜得髣髴置身無慾無求的瀚海世界。
“菩薩有六度,”船伕突然開口,撐篙的速度沉穩有力,不受他物所影響,“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六者中,唯有禪定最難。”
楚辭心頭一個咯噔:“老者何出此言?”
“人有七情六慾,世有三綱五常。可禪定需要時間,耗的也是時間。試想想,古人一天可全神貫注做一件事情,如今的人,有多少能夠執著於本心?”
髣髴一把剪刀,剪斷纏住楚辭心頭的繩索,她深吸一口氣,那些暗潮洶湧的懼怕突然消失無蹤。
其實,人最大的心魔,是自己。突破自我的設防,難上加難,卻也極其容易。
正如此刻:水用覆舟,亦能載舟。
她壯著膽子朝水邊看去,水面上波光粼粼,金黃色的陽光投射下來,好似揉碎了金子的粉末,灑落在海中,折出一圈又一圈晃目的白光。
天空仍是懨懨的青灰色,可在光線的暈染中,多了一抹靚麗的色彩。
漸漸地,她壯著膽子把手伸到水中,冰涼的液體從指腹晃過,只一下,無數的魚蝦爭先恐後簇擁過來,場面蔚為壯觀。
她抽回手,達到預期的效果——終於不再畏懼水,也成功把那些小東西吸引過來。
“坐穩了!”
船身被它們劇烈頂撞,卻在船伕遊刃有餘的操控中,躲閃過它們的計謀,穿梭間,怡然自得。
“我一直有一個疑問。”
男警官在晃動的船身上開口,像是要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楚辭將視線轉向他,靜待他的下文。
這種感覺就好比你在走鐵索橋,假如你越在乎鐵鎖的動盪,則會越發不安。相反,如果你只專注於腳下,任憑鐵鎖晃得辨不清東南西北,也影響不了自己。
“為什麼‘魚眼’能夠順利潛入水中而不被海洋生物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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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笑了笑,山巒、白雲從眼前掠過,還有在空中盤旋的飛機和無人機:“萬物有生有克,這是一條行之有效的食物鏈。就像人害怕生病一樣,老鼠會避開貓,貓頭鷹想方設法避開獵人……”
“你的意思是說,‘魚眼’身上有這些海洋生物懼怕的東西?”
“不錯。”
“那是什麼?”
楚辭沒回答,氣氛一下進入沉默,徒餘船篙的劃出水面的響聲。
船尾跟隨著越來越多的海洋生物,像一條絲帶般迤邐延長,個個爭先恐後,發出千奇百怪的聲音。
差不多了。
“尤光源!”
尤光源持身正立,用牙齒頂開掛在身上的木質圓筒。一咬,嗖嗖嗖的彩色訊號燈在白日的上空尤為明顯。
收到指令的另一端,‘潛龍一號’入水,不過片刻,水花沒了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