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的潛水器,尾翼上掛著一個類似風扇的轉羽,攪動湖水,機器作業聲被沉沉的水波掩蓋。
“距離測量,馬上抵達水深三百米。”
手持測量儀的一位技術人員有條不紊報告。
話音才落,無數龐然大物逐步靠攏,在海底發出如獅子般的怒吼,旋即以火星撞地球般的速度飛游過來。
“近了,兩百,一百五,九十二,五十三,三十一,四,三,二……”
龐然大物就像是一條長形球杆,在千鈞一髮之間與‘潛龍一號’擦肩而過。
深藍色的潛水器遊走其中,如同夾縫裡生存的一粒沙石,絲毫入不了眾生的眼。
可這對於‘潛龍一號’裡的人而言,算得上是劫後餘生,心跳都快要跳出心臟。
“這、這是怎麼回事……它們好像看不到我們的潛水器……”
三個技術人員中,年紀最小的捂著頭,不可置信開口。
眾人把視線看向赫然立在玻璃視窗的帝居,站姿筆挺,眸色深沉,像極了一個久經沙場的主帥,誰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約而同的,憶起昨夜他挑兵點將般的將他們拎出來,胸有成竹的姿態像是與生俱來,從未嘗過任何敗績。
“是磷粉。”
有人猛然開口。
是了。
他昨夜握著一桶的綠色磷粉,不斷灑在潛水器上,把所有邊邊角角都塗抹得綠油油,第二日被光一照,又消失不見。
多番追問,他只答‘磷粉’兩個字,再多的也問不出來。如今這麼一嵌合,倒是恍然大悟。
真是年輕有為。
同時也讓大家不解,如此心思縝密的他是如何確定此磷粉就能控制海洋生物?
“從現在開始,”帝居翕合著薄唇,臉色凝重深沉,“每深入一百米,就集一瓢水。”
他有預感,這水,絕不簡單。
四百米,外倉開了,一狀如手臂的機器在水中轉了兩圈,旋即停頓。
五百米,六百米,七百米……同樣如此。
同一時間,冰涼的溼意從腳底往上躥。
男警官撕下一塊布堵住漏洞:“船底漏水了。”
看樣子它們的耐心已經耗盡。
耳麥傳來落先生的聲音:“他們已經抵達深海七百米。”
楚辭斂眸,偏頭對船伕說:“我曾聽說,艄公的歌喉乃天下一絕,不知道有首歌,您會不會唱?”
船伕搖動船篙,一雙清亮的眼睛充滿慈愛:“可以說來聽聽,我的孩子。”
“《送別》。”
船上的漏洞越來越多,船身的晃動也越發劇烈而明顯。可船伕眼底的笑意髣髴天盡頭處的一抹微光,照亮腳下的路。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歌聲嘹亮又渾厚,帶著獨特的震音,好似淺酌的小酒,能將人聽得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