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居揉了揉眉頭:“別裝了,鄭局長,你的障眼法失效了。”
謠迷石籠罩下的光圈猛然一動,像甩麵條般把裡頭的老鼠精甩成鄭局長的模樣。
他的身上沒有半點妖的氣味。
所以一開始,他就沒把注意力放到其身上,也沒起過疑心。可從蔡斌在他們即將探訪力大解時說了那個見聞,他登時留了個心眼。
果然,他的開始動手,把一切都安排得天衣無縫。人證、物證一應俱全,將他從風光無限的地位一下打落進深淵中,還是無法翻身的那種。
由妖化身為人形的鄭局長,伸手進口袋,掏出的卻是餿了的飯菜,津津有味吃著:“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讓‘三人幫’聽你行事的?”
縱有人證、物證,他不認,律師也會想盡辦法替他辯護。
他的目的卻不在此。
“你忘了嗎?我可是馳名中外的微表情心理專家。”
“催眠他們?不不不,他們的潛意識已經被我控制,無法受你催眠。”
帝居笑了,笑得極其漫不經意:“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楚我剛才的介紹?催眠這種事情,當然是交給我最在行的妻子。”
鄭局長僵愣,監牢外,有鎖被開啟的響聲。
楚辭進來的時候,松鼠精腦海如五雷轟頂,劈下三個字:局中局。
再看帝居,適才被燈光割接成兩半的人,噙著一抹似笑非笑、雲淡風輕的弧度,像一汪山泉水,靜靜流淌出一句話:“擅用計謀之大家,無外乎兩種:昔善守者,藏九地之下,亦能動九天之上,自保而全勝也。”
老鼠精驚駭,雙目似裂出無數細胞,將他的精魂撕得七零八落。
裂光乍現,這一刻他髣髴看到了數萬年前,玄衣鎧甲的仙界太子,手持環佩流蘇劍,被萬軍圍堵,依舊從容不迫的列陣,血色染紅深瞳。
那一戰,妖界潰敗。
他以兩千天將橫掃十萬妖兵,被仙界尊為戰神。旗開得勝的第一戰,用實力震懾九州。
也是這一年,它看著他用烈酒敬戰死沙場的英雄,雲袍錦衣下藏著熊熊烈火,大刀闊斧修正仙界諸法仙規,開創歷史先河。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只有他想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
怎麼可以掉以輕心?
老鼠精看著斑駁陳舊的木桌,上頭還擺放著他愛吃的五穀,意興闌珊。
仙界的戰神,從不是凡塵俗子可以比擬。
而太子之位,更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是誰派你來的?”
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銳利,髣髴有把刀架在脖子上,逼他說出藏在心底的真話:“萬惡之源。”
“什麼是萬惡之源?”
“他是……主宰萬生的終結者,用不了多長時間,六界必毀。什麼所謂的妖道魔道,仙道法道,在他這裡,全都歸零。有始,必有終……”
他在滔滔不絕的叨唸,像一部毫無情感的打字機,可吐出來的每個字,尖銳如刀鋒,見血封喉。
楚辭收起紫釵,陣法給予她的催眠功力僅限於此。再多的,始終無法深入。
掌中有溼熱,指甲不知何時已將掌心刺破,幽黯的光澤中,白團下有絲桐的模糊影子。
“師父身歸混沌前,將我交託給你,並非讓你逼迫我學《荃蕙詞》!”
振振有詞,聲線鏗鏘,也帶著乖戾的哭腔。
白酈看著她,那裡頭有戰火、骨肉分離、萬物崩摧。目之所及,皆是硝煙瀰漫的戰場。
小楚辭抖了下,還看到月影斜暉,半個身子被掩埋在冰川的白酈,重複著一句謁: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一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