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有些抗拒,怎麼也不肯讓她來,見她有些失落,又以笑容掩飾:“那我給你找吹風筒吧,半夜洗頭不吹乾,容易感冒。”
她的善解人意,從二人第一次約會就顯露無疑。一般都是男生早到,等女孩。她卻反之。問原因,她從善如流:“你我從業多年,深知時間不由人,不用來年輕人那一套。我對你有好感,你對我的印象也不錯。先處一處,合適就在一起,不合適就分開。如何?”
時間長了,她的獨立自主和彼此尊重都在吸引著他,像戒不掉的玫瑰香水,不斷讓他臣服。
她的消極情緒甚少外露,這夜,不知是倒時差還是心裡有事,她有些鬱郁。手指劃過吹風筒的邊沿,撕出了一條血線。
渙散的情緒被撕疼扯了回來,她重新整了整情緒,隨手扯下一個創可貼包上。
路幽昧坐在床頭,目光凝視她的方向,像一尊沉寂多年的望妻石。取下毛巾,露出自己凌亂的頭髮,不再設防:“幫我吹。”
見她唇角上掩不住的笑意,又說:“這世上除了你,沒人替我吹過頭髮。”
她想問他的家人,後又覺不妥,作罷。插頭進了插板,除錯出了熱風,藉著呼呼的響聲掩蓋了暫時的沉默。
路幽昧靜默著,忽然拽下她揮動的手腕,吹風筒掉落在地,而她壓在他的背上,感受到涼冰冰的體溫。
他是家族裡最小的孩子,按理說,應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偏偏相反,他是那個最不受待見的一個。
優勝劣汰,父母將他遺棄,隨他自生自滅。苦熬多年,本以為能出人頭地,沒想到卻遭遇‘抄襲’一事,讓他的名聲一落千丈。
學校為此成立了專案調查,最後因為各種原因,他雖然還能留校教書,卻再也無法高升。甚至在課上,還會遇到一些學生玩味的調侃,毫無尊師重道的表現。
蔣謇謇將他的鬱郁不得志和卑微爬行的模樣看在眼裡,疼在心上:“明天陪我去跟我爸媽吃頓飯吧。”
他顯然毫無心理準備,眼神慌亂,手足無措:“你跟他們說了?”
她摟住他的脖子,逮著臉親一口,玩笑說:“你都拐了他們的女兒,難不成還想他們親自找上門?”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行。”她直接堵住他呼之欲出的解釋,撞了下他的腦門,“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
他舔了舔乾澀的唇角,斟酌著:“我的……名聲不太好……要不先算了……”
怕她誤會,又連忙解釋:“再過段時間,好不好?”
到時候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出現在她的父母面前,懇求他們把女兒嫁給自己。
他的笑容讓她心疼又忍不住妥協:“好,聽你的,都聽你的。”
靶子衚衕,巷道盡頭的四合院
“二位警官,裡邊請。”
沈父開了大門,將帝居和高華丘迎了進來。
凡定天的住處,自他出事後就一直鎖著,短短一個多月,裡頭的傢俱就落了不少灰。
“這期間有人來過嗎?”
“沒有。”
高華丘被嗆得直打噴嚏:“這、這麼肯定?”
沈父跟高華丘交談過幾次,自然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裡就住了我們四戶人家,要是有人過來,總會有人看到的。”
萬一有不對勁的地方,肯定會通知警方。
帝居穿過前廳直接走到凡定天遇害的器房,不算大,不過各種熔鍊、鍛造的工具倒是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