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不以為然,畢竟凡定天獨居多年,怪癖眾多。例如常常一個人坐在樹下,嘴裡卻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再如他總會在門前堆放一堆石頭,擺成奇形怪狀的模樣,好似在做什麼重要的標誌......
可如今,將它們拆分開來,卻又是另一條新的線索。
這個符號,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可又暫時想不起來。
夜色如幕布,徐徐籠罩整個伯庸城,交錯的燈影重疊在一起,一道迤邐的長線刺破夜空,鎏閃了整個月空。
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子,身形挺拔,始終垂著臉,看不清表情。
忽然有白霧飄過來,濃沉清冷。
沉穩的步伐交疊,穿過沉濃的白霧,走進一家燈火通明的白牆紅瓦的古羅馬建築。
門口站了個半人半獸的門衛,探究的眼神一掃而過,面無表情攔住他。
月圓之夜,總有人界之人妄圖擅闖。
男子露出一雙偏鋒的眼睛,只微朝旁一眼,神情淡漠。半獸人當即攥緊手中的武器,作勢要與他對抗。
突然間,一個身穿西裝裙的女人從裡走出來,偏轉視線,朝男人看了眼,旋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一出現,正在前院的擁堵人流立馬散開,一群人紛紛交頭接耳,似乎在猜測他的身份和來歷。只是沒等他們有什麼結論,就看到女助理把他請進了一個房間。
“請稍等。”
女助理留下這麼一句話後,旋即離開。
男子站在佔據整個房間三分之一的螢幕前,黑色的大理石閃出幽暗的光澤,眸色濃沉如深淵。
很快,螢幕蹭地一下亮起,閃出整個羅馬建築的喧鬧景況,相對於畫面裡頭的人聲鼎沸,貴賓室卻異常的安靜,彷彿與他們隔著海角天涯。
畫面又一個切換,閃出一個透著凌冽氣息的畫面。
男子迅速拔掉電源頭,耳膜充斥著喧鬧的尖叫在剎那間迴歸平靜。那些是午夜裡無盡的葛藤牽絆,卻擾亂不了他堅毅如磐石的眼神。
怎麼?
故意播放給他看,妄圖擾亂他的心神?
他目光如炬,絲毫不受其擾,渾身的寒氣冷冽又逼人。
“你來啦!”
身後有笑聲,他回過頭,對上那雙淺笑中仍對自己依賴眷戀的美眸。
男子靜靜看著她,未置一詞。
“怎麼了?這才多久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女子笑,她穿了件淺藍色的長裙,頭頂呼呼的空調從四周圍吹下來,飄起她的一縷長髮。
他低下頭,眼底一痛,明明如此親近,卻彷彿隔了千山萬水。靈魂在撕扯,連皮帶骨喊出心底的最深處的名字:“靈均......”
音未斷,聲已絕。
她不緊不慢走過來,笑意不減剛才:“鄒老師,我更喜歡你喊我和芷。”
男子握住她的手,臉色沉肅:“靈均,我現在就帶你走,不論天涯海角,我都會陪著你。”
和芷好似沒聽到般,歪了一下腦袋,又在繼續笑:“能再次見到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般溫柔體貼的模樣,一舉一動都是讓人心生眷戀的俏皮。
孟陬鬆開她,後退一步,頭頂的光線投射下來,露出精銳的面孔和凌亂的頭髮,倒有幾分料峭松柏的挺拔姿態。目光追隨著她,忽而又上前攥住她的手,緊緊的:“靈均,現在就跟我走。”
她沒說話,‘嘭’地一聲,淺淺的紅酒落在杯中,映照出一雙動人心魄的美。
可不知為何,卻讓他感到一陣驚怕,冷意從腳底一路蔓延到身上。
下意識喊她:“靈均!”
振聾發聵的聲音充斥這個房間。
她看過去,還是那抹笑,卻裝了股清陌的味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