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兒心覺不妙,忙不迭追上去,攔住他近乎粗莽的行事:“你別衝動,先聽聽方警官怎麼說。”
“他能說什麼?還不是讓我們等等等!我爸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被那個東西拖垮!”
說完,又硬著頭皮往裡闖。
潘玉兒急得不行,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你鬧夠了沒有?你以為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最著急嗎?楚辭落在蠅蝗手中,難道我們就不著急嗎?你的心中裝著你的父親,可楚辭卻是為了救我們,犧牲了自己。她現在生死未卜,難道帝居就不著急嗎?”
一番話,將蕭寶卷罵得狗血淋頭,也將那股侵佔腦海的邪惡之念壓在了心頭。蹲下身,雙手插進頭髮中,神色悽惘開口:“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誰。”
門被人從裡開啟,露出頭髮略微凌亂的帝居,揉了揉眼底,一片酸澀,“進來吧。”
原來他剛才並沒有真的睡過去,而是瞞著眾人,將這些時日裡來的線索再次進行梳理分析。
茶几上堆放著他用紅筆圈出來的關鍵點。
方谷一隨手拿起一張紙,上頭寫了那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這句話......與那個叫蠅蝗的男人有什麼聯絡?”
潘玉兒也接了過去,反問他:“你聽過女媧嗎?”
“當然。”
上古神話中捏泥造人的女神尊。
“不錯。”潘玉兒將當年所聽到的事情事無鉅細告訴大家,“十萬年前,上古女神媧皇曾救過一個半仙半妖。起初媧皇並不打算將他留在崦嵫山,可他日日蹲守在山腳下,每日不斷鑽研如何提升自己的仙力的辦法。”
可若是因為這個就將他一個本不屬於神界的外人帶入崦嵫山,實在不符合媧皇的半溼規矩。
“後來有一日,他做了一件事,終於如願留在了崦嵫山。”
“什麼事?”
蕭寶卷和方谷一都屏息凝神,靜候她的下文。
“他救了一個還剛出生的女嬰。”
帝居一身鬆垮的休閒服,雙手插兜,如墨般的漆眸遠眺雪花逐漸消融的地輿。
這半個月,他重複做著一個夢。夢裡,無數種雜糅成團,向他席捲而來。有怨恨、有埋怨、有哀嘆,還有……哭的不能自已的聲線在他耳邊低語:“筳簿,我來陪你。”
不!
喉頭髣髴塞了一團棉花,無論如何也吐不出半個字。
眼前的場景一個變換,縹緲的仙霧繚繞著一座山,山頂呈波浪遞增型,青雲直上,巍峨挺拔。他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撥開平靜如水的雲霧,裡頭已是風雲莫測。電閃雷鳴,風裹挾著黃沙,迷亂了整座山。
山內一洞府,有女人痛苦的低吟聲。口中咬著白玉如意,密密匝匝的汗水從頰邊滑落,一旁負責接生的穩婆正教授她調整內息。
洞外站了一摞嫽澧族人,其中一年輕力壯的男人攥緊雙拳,氣息沉重,英挺的眉宇皺蹙,不放過眼前任何一幀細節。
狂沙肆虐,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對於此等萬年難得一遇的兇悍場面,嫽澧族也是無懼無畏。
裡頭是陷入難產的妻子,外頭是狂躁侵略的颶風。男人擺動身體,如扎馬步一般穩如泰山,徐徐催動體內的神力。
透過虛幻無形的晃影,跟隨飛疾的颶風一路奔走,終於尋到它的形態。男人看準時機,三兩下揪住它作怪的形態,狂嘶的颶風瞬間塵埃落定,再掀不起一絲波瀾。
洞內忽然傳來嬰孩的啼哭聲,如銀鈴般清脆又響亮。在一眾的恭喜聲中,穩婆懷中的母嬰瞬間被奪。
狂沙止,烈火燃。
鬱鬱蔥蔥的崦嵫山不知何時竟被燒掉了半座山,且無人察覺。
“女媧,你給吾出來!否則,吾便燒死她!”
火麒麟高舉襁褓中的女嬰,鼻翼中噴出粗重的黑煙,怒氣衝衝的模樣,像是要將整座崦嵫山鯨吞蠶食。
“魔君,放下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