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跟隨傳令的親兵來到姜維的軍帳,途中陸續碰到虎步軍的鄭鸞和俞廣,他們似乎也剛剛被姜維叫過去談過話。
“無當飛軍姜遠,拜見大將軍。”
“免禮,上前來。”姜維看了看他之後說道。
姜遠走上前去,看到地圖上已經標註了攻打祁山的進軍路線。
“你軍中準備的如何了?”
“大將軍放心,無當飛軍隨時可以出戰。”
姜維點了點頭,指著地圖說:“此番進攻祁山,我準備以虎步軍為前鋒,你率軍跟隨鄭、俞兩將軍之後,為第二隊。”
“姜遠領命。”
“關於此戰,有何看法?”
“聽聞斥候在祁山的偵查進展不順利,魏軍有意加強防備,王頎之事多半有詐。”姜遠說,“鄧艾足智多謀,會不會是有意引我軍去攻祁山?”
姜維回答道:“就算如此,我軍還是要先去祁山,在此對峙毫無益處。鄧艾的人馬不是我軍對手,他若是出城野戰,正是送上門來的機會。”
姜遠試著提議道:“既然要取祁山以攻天水,何不遣漢中的鎮西大將軍出褒斜道,形成東西合擊之勢?”
“我取天水,所慮者唯有長安救兵,故而已領胡濟出子午谷造勢,好令司馬望不敢輕離。”
“如祁山之敵已有準備,強攻難克,再請鎮西大將軍出兵,可能就晚了。”
“隴右魏軍,主力皆在鄧艾手中,別地守軍勢單力薄。祁山如有備,則別處必然空虛,如此正合我意。”姜維並不在意這些,直白地說道:“此去祁山不過是為了探明魏軍部署虛實罷了,不必太過在意能否攻克。”
姜遠猶豫再三,小聲委婉說道:“洮西大捷之後,軍中似有輕敵之意。況且鄧艾來隴右已有半載……”
“區區半載,能練出勝過王經手中那數萬之眾的強兵嗎?”姜維笑了笑,“鄧艾之能,十六年圍攻南安時我已經見識過了。彼時敵眾我寡,長安洛陽動輒可發救兵十五萬眾。今時不同往日,曹魏亂於內而潰於外,我軍在隴右已穩佔上風。”
姜遠暗暗嘆了口氣,心想這些都沒錯,漢軍在隴右的實力壓過鄧艾不少,但打仗如果只是比硬實力,也就不會有什麼弱勝強寡勝眾的戰例了。
他轉換了一下思路,勸諫道:“若攻祁山不克,轉戰別處,行軍之期變長,義父還需準備足夠的糧草。如今我大軍人數在敵軍之上,糧草便是命脈。鄧艾深曉糧道緊要,自知堂堂正正交戰非我軍對手,必出詭計,義父不可不防。”
“但可放心,蜀中所運糧草已囤積於臨洮,可供五萬之眾兩月用度。張翼趙統從成都出發趕來,我亦命他們沿途徵收糧草。鄧艾越不過鍾堤,就無法威脅我們的陸路糧道。”姜維說道,“如果攻祁山艱難,我軍回頭可再走水路進軍,鍾堤所造兵船足備,魏軍以人馬腳力豈能追得上我軍乘風順流?”
姜遠想了想,說道:“洮水連線渭水,可直抵南安、天水腹地,既有兵船之利,為何不直接走水路進攻?若先去祁山,豈不是令魏軍警覺?”
“並非如此,你且看地圖。如魏軍聚兵於祁山,後防便一片空虛,此時再乘船而進,所到之處豈有不降之理?魏軍之糧皆在櫟陽,我軍奪取櫟陽之後再佔據天水,派兵守住街亭鎖鑰,則鄧艾與隴右魏兵皆困於囊中。”
這還是殲滅戰的構想,姜遠心中一片瞭然,就像解放東北時先打錦州把蔣軍消滅在關外的思路一樣。
洮西之戰後,隴右的兩軍實力對比發生根本逆轉,即便這半年時間裡鄧艾練兵毫不懈怠,洛陽也往此間輸送了一些兵力補充,但整體漢軍強魏軍弱的形勢還在。
正是這種軍事力量佔優的形勢讓姜維不滿足於把北伐目標定為消滅魏軍或佔領實地的其中一個,變成了“我全都要”。
隴右,我要奪取。鄧艾的軍隊,我也要消滅。
如果從西往東堂堂正正進軍,那麼鄧艾在交戰不利的情況下可能會和司馬望一起退守長安,等待洛陽和中原調集重兵再來反擊,這會加大之後作戰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