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要回憶起某件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而產生的煩躁感會讓人很難受。
某種意義上來說,阿月的‘我要死了’確實不算是誇張說法。
回憶沒有任何違和感和事實上已經過去了四年多激烈碰撞,阿月越迫切地想知道那四年發生了什麼,那種煩躁感就越強烈,但阿月不願意就這麼放棄。
這不是什麼強迫症。
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什麼而已。
但她的說法對於秋盼來說,太直接了。
“疼疼疼……”右手傳來劇痛,將阿月從煩躁感地獄中拉了出來,她看向秋盼,哭笑不得道:“秋盼,那是誇張說法,誇張!快放手!”
秋盼卻不聽她的,低頭看著地面,睫毛微動,捏住她右手的手掌越發用力。
阿月哪還有時間想其他東西,倒吸涼氣的時間都不夠。
好在這種情況沒持續多久,秋盼突然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拉著阿月朝山谷中一個沒有安扎帳篷的僻靜處走去。
阿月只能如同牽線木偶般被帶走。
途中還發生了個小插曲。
一個耿直的黑精靈boy,似乎剛從外面回到營地,偶遇到了拖著阿月走的秋盼,突然拔出了劍,怒吼道:“兩個森林精靈混進來了!?”
就在阿月一臉懵逼的時候,那boy又突然放下了劍,尷尬地說了句:“什麼啊,原來是人類。”
“……”哭笑不得的阿月默默地朝那位小哥豎起大拇指,誇讚了一下他的目光,心情好了不少。
然後繼續被秋盼拖著走。
山谷一角。
秋盼終於放開了阿月的右手,轉過身,輕聲問道:“怎麼了?”
“啊……”阿月長嘆口氣,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雙手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沒有說話,這種事情她自己都覺得荒誕,更別說跟別人講了。
“是副本世界的事情嗎?”秋盼抿了抿嘴,一邊問道,一邊在阿月身後坐下,先幫她攏了攏裙襬,隨後解開了阿月的馬尾,開始幫她整理被抓成雞窩的長髮。
因為阿月剛從副本世界回來就找自己的舉動,秋盼第一個想到的可能就是這個。
阿月想搖頭否認,但正在整理頭髮的秋盼輕輕按住了她的腦袋,她只能開口道:“不是,雖然剛回來也挺難受的,但經過幾個小時,很快就忘了,明明剛開始還那麼難受,轉頭就忘了,說不定現在令我困擾不已的問題睡一覺後也會煙消雲散,人類還真是奇怪啊。”
跪坐在阿月身後的秋盼仔細地梳理頭髮,沒有否認,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阿月突然笑了笑,心境隨著秋盼整理頭髮的輕柔動作變得平和,不再硬著頭皮去回憶似乎壓根就不存在的畫面。
她微微側頭,看著抓住自己頭髮的秋盼,問道:“秋盼,你是從2022年進入的遊戲對不對?”
“嗯。”
阿月沉默片刻,道:“我記得我是2018年進的遊戲。”
秋盼梳理頭髮的手一頓。
“啊……很奇怪對吧。”阿月苦笑道,“進入遊戲那麼久現在才發現,不過年份這種東西誰會特意去問啊,要不是今天提起什麼碾壓牆,我可能還矇在鼓裡呢,不過說是這麼說,但現在我真的沒有一點實感,突然發現自己沒有那幾年的記憶,就像穿越了一樣,誰會信啊,要不是你和舒沫瑤也這麼說,我都想打青苔一頓了,這事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信。”
“我2018年到2022年這段時間到底幹了什麼,是提前進入遊戲了嗎?還是在某個地方睡了一覺?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知道,可能是強迫症,也可能是我隱約覺得自己那幾年肯定幹了什麼,總之,我想回想起來,很想很想。但我也說了,我對於現在是2022年這件事壓根就沒有實感,內心的另一個聲音告訴我,回憶完全是徒勞罷了,放棄吧。所以,我很糾結。”
秋盼靜靜聽著,手完全停了下來。
阿月說完就有些後悔,覺得說得有些沉重了,換了個輕鬆的語調,笑道:“本來可能和你是同齡,現在突然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老了四歲,我很不甘啊……”
秋盼輕聲道:“我不介意。”
“感想就這樣?”阿月哭笑不得地側頭,看向重新開始整理頭髮的秋盼。
真是奇妙,彷彿多大的事說給秋盼聽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