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外頭樹底下抽了幾根啊?”陶栩不等他答話,不腩楓容置喙通知他,“煙酒咖啡,全都要忌口。別不當回事,真受罪,沒跟你鬧著玩。”
顧潮西有點不能保證,又不想說謊,最後勉勉強強,說:“我盡量。”
答得多少有點勉強,但態度絕不敷衍。畢竟他上次對著顧覃說完這句話,後來就當真再沒碰過胳膊上的那處傷。
但這樣的回答聽在陶栩耳朵裡,顯然不夠真誠。顧潮西被她盯了幾秒,覺得自己好像個對著大夫信誓旦旦保證“我盡量記得好好活著”的瘋子。
陶栩揪著顧潮西耳朵,手持穿刺針靠近,開玩笑的語氣:“你這種不聽話的拽小孩就是欠管教。”
顧潮西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著那一根尖刺抵上耳骨上的那處標記,嘴角揚起來:“嗯,是啊,都和你說了,沒人管我——”
只有一瞬的鈍痛感,非常非常短暫,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顧潮西眼睛直直盯著鏡子,看陶栩後續將耳釘從空心的穿刺針裡塞進去,再將一頭的釘擰上去。
“緊不緊?”陶栩問他。
顧潮西搖搖頭。
“行,那我繼續。”
陶栩手上多了根棍,在他耳朵上比劃幾下,把靠上那兩個記號點連線起來。她跟顧潮西確認好位置,用記號筆把那兩個點延長成線,畫出一道耳橋的走勢。
剛穿好的那個位置有點微微泛紅,上耳廓又被塗上消毒酒精,有點涼颼颼的。
顧潮西依舊緊盯著鏡子不放,非要看清那根銳利的針到底如何穿透自己的耳骨。
他先看到針尖經受過片刻的阻力後,一鼓作氣從他的耳廓中穿出去。繼而好像響起了組織被紮穿的聲音,經由骨傳導反饋給他的大腦。
最後,視覺轉化的觸覺姍姍來遲,是比剛剛稍微誇張那麼一點點的鈍痛。
那根針從斜上方紮下來,被陶栩輕輕推著,又刺透了位置靠下的那個點,而後變成一道橫亙在耳間的橋。
陶栩技術過硬,全程沒見著一丁點的血。但針尖刺透耳部組織,隱沒後又出現的那一瞬,顧潮西總隱隱有些不安。
有什麼空落落的。
他看著陶栩重複先前的動作,耳橋插進去,針拔出來,再把兩端的釘擰好。
這下當真是和顧覃一模一樣了。
最後一步完成,樓上的某一個工作間的推拉門恰好響起。
陶栩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抬頭:“你忙完了啊覃哥?正好下來瞧瞧。”
顧潮跟著望上去,視線恰好落上顧覃的右耳。還站在樓上的顧覃好像成了一面鏡子,顧潮西在這面鏡子裡好像照到自己。
鏡子內外,他看到兩只一模一樣的耳朵。
這樣的視覺沖擊讓他莫名慌亂,移開視線,再看自己,剛穿好的耳朵在此時開始充血,逐漸紅成了一片。
顧覃在樓梯口站定,看過來:“外面光線好,過來看看。”
顧潮西跟失了魂一樣過去。
顧覃先看了看他的左耳,確認恢複得不錯,才又看看剛打了釘的右耳:“挺好的。當初我打的時候還出血了。”
“那你疼嗎?”顧潮西問。
顧覃卻反問他:“你劃拉胳膊的時候疼嗎?”
自己主動選擇去做的事情,沒有喊疼的這個選項。顧潮西覺得顧覃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陶栩在這時候收拾好東西出來,在兩人的耳朵之間來回多看了幾眼:“嘖。”
顧潮西轉過身去看她:“怎麼了?”
“你們倆要是一起出門,不得讓人誤會是情侶款啊?”
顧潮西下意識往遠離顧覃的方向撤了一步,拉開距離,垂著頭說:“沒有吧,挺普通的位置,街上不得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