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氣炎熱,城門口的嘔吐物很快招來了蒼蠅。蒼蠅這等賤蟲屎尿不嫌,圍著散發惡臭的嘔吐物一頓飽食,食完又一鬨而散,尋找下一餐。
等晏長風叫人去收拾時,地上的嘔吐物或乾涸或被車輪馬蹄印踩得到處都是,已然是遲了。
而負責去抓那小孩的人也帶來了不好的訊息。
“夫人,那小孩一家子都死了!哎呦那家裡臭氣熏天,屋子裡到處都是嘔吐物,還有屎!”
牧央的心涼了半截,“此病最大的症狀就是上吐下瀉,接觸病患的排洩物嘔吐物會被傳染,那附近的人家公用一口井,用一道穢水溝,怕是都危險,得儘快封鎖才是。”
晏長風問:“如果只是上吐下瀉,為何會死人呢?”
“吐洩不止,人會脫水虛脫,不及時救治就會死。”牧央道,“這病我只是聽說過,被稱為蜘蛛瘟疫,應該可以治,只是,這病大約是外地傳來的,興起之地的情形必定糟糕。”
能治,晏長風先鬆了半口氣。可如果這病已經傳開,引發的恐慌要比病本身嚴重得多。
“牧郎中,我接觸了那人,傳染的機會有多大?”
“如果他的手臂沒有接觸過穢物,那幾乎沒有,如果他每日生活在那樣髒亂的地方,不勤洗手沐浴,就可能被傳染。”牧郎中說,“東家還有幾個去過那孩子家的兄弟得儘快淨手沐浴,需用厚鹽水泡一泡。”
晏長風接觸了那孩子之後就用茶水洗了手,應該能稍微好些,但還是有些擔心。回家之前她用鹽搓了手,換了身衣裳,乘坐的馬車都拿去燒了。
回府後,她吩咐如蘭:“你跑趟侯府,讓母親多住兩日再回來,叮囑他們最近不要生食瓜果,咱們府裡也是一樣,去多采買一些糧食蔬菜囤著。”
如蘭一頭霧水,“姑娘,這是發生什麼了?”
“城中恐怕會有疫病。”晏長風說。
“疫,疫病?”如蘭霎時驚慌起來,“那為何不讓夫人回來住呢,是咱們府裡有傳染風險?”
晏長風不瞞著她,“我今日在城外接觸了一個染此病的孩子,雖然多半沒事,但為防萬一,先不讓她回來。”
“姑娘怎麼會接觸到外面的人?”如蘭慌得不行,“那萬一染上了可有治?”
“牧郎中能治,別擔心。”
打發走了如蘭,她便去浴房泡澡,直到裴二回來才出來。
“你一個人泡澡?”裴修見如蘭不在,她挺著個大肚子在溼地板上走來走去,嚇得魂飛魄散,“你大白天泡澡做什麼,便是要泡也不能這麼久,皮都泡皺了!萬一要是暈了怎麼辦?”
“你先別靠近我。”晏長風抬手擋住裴二靠近,“我今日在城外接觸過一個得疫病的孩子,牧央說兩日後如果沒發病就沒有被傳染。”
裴修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哪來的疫症?”
晏長風搖頭,“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那孩子是城郊長留村的,目前村子裡只有他們一家出現症狀,他父母都死了,牧央說那村子最好封鎖,防止外延,我覺得得快些確定傳染源。”
正說著,葛天在外急道:“閣主,松江府出事了!”
晏長風一愣,松江府怎麼會出事?
松江府是戰後重建的,知府是裴二安排的,跟太原府一樣穩妥,能出什麼事?
裴修隔著門問:“何事?”
葛天道:“是疫病,松江府發了疫病,一兩日內死了幾百人。”
“怎麼才傳來!”裴修罕見地生了氣。
葛天被罵懵了,疫病發生總要有個過程,確定了才好傳訊息,送信兒路上還要耽擱一兩日,這已經很快了啊,那官方的訊息還不知道猴年馬月來呢。
晏長風知道裴二這是遷怒,她朝葛天說:“沒事,你家閣主出門踩了狗屎,心情不好,去信告訴松江府的兄弟,叫他們千萬做好防護。”
“哦……”葛天還是一頭霧水,閣主那腳尖都比常人多八百個心眼,怎麼可能踩狗屎?
晏長風又安慰情緒不穩定的裴二,“我沒事,有事也沒事,牧央能治,倒是你得想點法子,別叫疫病在北都城傳開了。”